最先发现仇历不对劲的是妾室王氏,她与韩氏是前后脚进的仇家。她在母家是庶出,王家的产业名声也不如仇家,但若寻个普通人家也还不至于沦为妾室。不过王氏曾在家宴中见过仇历一次,便被当时的翩翩公子吸引,铁了心就是要嫁仇历,她父亲就她一个女儿,没别的法子便陪了不少嫁妆,希望女儿不要真受委屈。
她进门不久,韩氏就遭了冷落,她也诞下儿子,随着仇老夫妇相继过世,王氏便成了实质上的女主人。王氏虽然不如韩氏柔美,但也生的娇俏,性格活泼,仇历也宠过她不少日子,只是遗憾的是她生下一个儿子后,就再也没有所出。那唯一的儿子仇宏运便成了王氏的心头rou。
韩氏亡故,按理说仇历可以将王氏扶正,王氏也一直等着这一日,这样,自己的宝贝儿子也就名正言顺的成了嫡子。可仇历仿佛忘记了这事儿似的,他未提,王氏也不好主动说,这事就一直拖着。
越拖,王氏心里越没底,加上仇历近乎俩月都没有踏入她这屋海棠斋的大门,让她心中开始嘀咕了。
仇历现今三十五六,虽不算年轻气盛但也是壮年。他与王氏多年夫妻,琴瑟和睦,从没有过如此冷落过王氏。而王氏也自醒过并没有失言失德的行径,身材样貌也无太多走样,怎么夫君就完全变了个样子呢?
起初,她以为是夫君悼念亡妻,伤心郁闷才冷落她,可她稍稍问了几个贴身丫鬟,便知老爷这段时间竟没宿在自己房中。时常亥时一过就离开房中,具体去了那里她们也说不上来。
仇家盘踞在此近百年,老宅一扩再扩,如今宅邸的大小房间加起来没有七八十也有五六十间之多,光小花园就有三个,半夜老爷逛去哪里,哪个下人吃饱了敢过问?
王氏心里腹诽,难道仇历是金屋藏娇,弄回来个不能见人的藏在家里了?要知道她娘家哥哥就干过买了娼ji,又不敢让父亲知晓,就偷偷藏于家里的事情。可她再想,仇历即便续弦纳妾都是凭他高兴,就算是弄个ji子进门,她也没有反对的份,仇历没有必要避人耳目的。
太奇怪了!
想着想着,王氏不由得绞紧了手里的帕子,一股莫名的心悸让她心口憋闷。也是这时,仇宏运进来看望母亲。
“娘!”人还未进门,响亮的声音就已经传入房中。王氏不由得眉头一松,连忙笑脸相迎。
仇宏运一脚踏入房中。他今年也十六,却生的高高大大,个头已经赶上了做父亲的仇历。若不是嘴唇上的一圈青绒和他略显毛躁的性子,怕怎么看也是个成年的男子。
“娘亲在做什么?孩儿叫了您好几声也不应。”仇宏运几乎是蹦着跳到王氏身边,瞬间便挡去王氏面前的大半光线。
“宏儿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你功课做完了吗?”王氏对儿子的毛躁也不生气,拉过他坐在身边问。
“做完啦!秦夫子那个老顽固还罚我抄书,抄的我手都肿了!”仇宏运挤眉弄眼儿的学了先生的模样,又举手给母亲瞧。
王氏瞧着儿子那粗粗大大的手掌,哪里像是个读书人的样子,不由得摇头笑笑,又安慰了儿子几句。
仇宏运与王氏闲聊了几句,见她眉间始终有节,便问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哪个丫头婆子笨手笨脚让她不高兴了。
王氏叹气,幽幽道:“你爹他…….”她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该如何和儿子开口。
“父亲怎么了?”仇宏运不解道:“可是父亲惹母亲不高兴了?”
“你别瞎说!”王氏阻止了儿子进一步可能会说出对仇厉不敬的话说:“为娘只是听说你父亲进来似忙着新生意,总是见不到人,有些忧心他的身体。”
“是吗?”仇宏运似乎有些吃惊,他摇了摇脑袋道:“可是孩儿听几个掌柜来和父亲报账,都是些平常的经营,咱家最近没什么新生意要做啊?”
王氏当然知道,可从儿子口中再次确定这件事情,还是不免黯然,她瞧着仇宏运虎头虎脑的样子,一点儿也不似他爹年轻时候的俊秀清逸,也没有那样沉稳细致的性子,心里更加怅然:这儿子大了越来越不像老子。
也不知道仇历是否注意到了这一点,会不会不喜欢这个庶出的儿子呢?王氏忍不住捂住心口,眼泪几乎都要落下了。
见母亲越来越伤心,仇宏运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还是少年心境,纯良敦厚,又心直口快便赶紧对王氏道:“母亲可别伤心了,是不是孩儿说错了什么?还是母亲思念父亲,孩儿这就去找父亲,让他多来看看您!”
“别!”王氏赶紧拉住儿子道:“宏儿别大惊小怪!是娘年纪大了,加上你韩母刚刚过世,所以这段时间总是喜欢胡思乱想,不干你父亲的事!”
“真的吗?”仇宏运忧心的看向母亲道:“可是孩儿见母亲都落泪了!”
“没事!”王氏将眼角的泪花抹去道:“娘其实最担心的人还是你,娘是怕你父亲…….你才是将来是要继承仇家的…….”说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儿子面前失言了,连忙改口道:“娘是希望你父亲能稳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