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那么多了,我就要我个女平安回来,四千万,我只要这四千万,你叫人打给我户头,我自己去给绑匪送。不管他们怎样,要杀要剐,拿我换阿珠也好,我不牵连到你,这样总可以吗?”
她话说到这个份上,对面人还在迟疑,“可是手上确实没有…….等我明天……”
不用听完,蔡珍珍的耐心足以被瓦解,她和女儿的命竟然还不值四千万?
怎么会有这种道理?
发疯的女人像头受伤的母狮,用尽全力对着电话嘶吼,面目狰狞,好像地狱恶鬼:“她也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这些年勤勤恳恳,没有辛劳也有苦劳,你对得起我?”
这边蔡珍珍的电话已经被彻底拉开距离,再大的声音已经变成手中一道不明显的电流杂音。
郭文嘉在前面已经坐进了后排车座,从窗户一直冷淡地瞧着辛绍卿脸上的愠怒,唇角削讥。
一个眼神看向还在指挥司机装行李的辛爱玲,辛爱玲多懂事,已经心领神会,走过去拉住辛绍卿的胳膊,声音大一些叫他:“爹地,走了,妈咪在等。”
别墅里的电话被摔成碎片,蔡珍珍捂着自己手上流血的手指,笑得比哭还惨。
她当然听到那声“爹地”,怎么都敢忘记,虽然辛宝珠只有一个父亲,但辛绍卿却是不缺女儿的。
她的掌上明珠,不过是他的死鱼眼睛。
很难想象一个女人信奉了半辈子的爱情怎样才肯枯萎。
有时坏的感情像苟延残喘的癌症,几次痛苦的化疗,几次切骨的手术都不能确保清理干净。
可廉价的爱情万万不该和血rou亲情一起去上了天平,尤其是在自己女儿的生死关头,不堪一击的留恋和希望像是被一刀切断的脐带。
那一端用钱和欺骗滋生的畸形胚胎,也只好化作一摊血污,根本长不成爱情结晶。
蔡珍珍一双媚眼已经死了,一夜而已,鬓角竟然已经生出一从白发,人像是老了十岁,眼袋垂到鼻尖。
被佣人扶起来坐在沙发上,只是呆呆望着给她包扎伤口的陈子杰。
禁不住去回想他说过的话,她是不是真的做错决定?爱错了男人?
可做错决定也是于事无补,她现在只能靠自己,她要为自己的女儿坚强。
等到血止住了,她才推开他,抓起自己的电话,打给所有认识的牌友。
挨个告诉他们,自己要借钱,要卖屋。
原价大几千万拍来的豪宅,她贱卖四千万,不需别的,只要现钱。
消息传播得很快,尤其是这种八卦,还不到午饭时间,所有港城圈子里的富太,都知道蔡珍珍同辛绍卿大约情变,而这位港姐出身的二姨太,终于站不住这豪门擂台,要靠卖屋捞钱跑路。
这种狗血剧情是女人们的最爱,何况是几个郭文嘉的密友。
哪个大房不恨小妾?只不过顾及儿女同家庭的脸面,才没有像市井之徒跑到街上痛打小三。
他们中已经有手快的,将祝贺电话打给郭文嘉,恭喜辛生终于回过家庭,处理掉外面的狐媚女人。
她以后则坐享清福。
可郭文嘉笑不出来,虽然是女人之间的斗争,但她多聪慧,早都看清,这场游戏中最后的赢家始终也不会是女人。
她之所以还能被叫一声“辛太”,不过是因为自己娘家殷实。
靠得是真金白银。
想是这样想,但挂断电话,她手指不受控制地拨通那个一直熟烂在心里,却从来不屑拨通的号码。
不过今日她不是从蔡珍珍手里抢丈夫,而是痛打这只遭难的落水狗。
给近二十年忍耐的自己一个交代。
电话接通,那边人的声音像是破损的铜锣,哪里还有昔日娇滴滴的模样?
但郭文嘉始终未变,她总是那么淡然,即便是以往丈夫彻夜流连在二姨太那里,即便是才得知丈夫又偷养一位野鸡空姐,她都很耐得住气,很有大房风范。
清一清嗓子,才冷意道:“多给到你一千万,五千万,一小时内转到你户头,我要看到你今天日落之前立刻搬出那栋屋。”
叼!
谁也没见过主动联系绑匪,提前想要交付赎金的受害者。
而且还要追加一千万,作为他们的“辛苦费”,何其好笑。
更何况张氏父子压根就是新手,蔡珍珍的电话有打乱他们的计划,手忙脚乱中顾虑也消除,只有紧急叫来“外人”吴嘉乐帮忙。
人质暂时很乖,早上父子俩人送了一次水进去,面容登对的男女还依偎在墙角睡觉。搞得小张心里酸溜溜的,自己也想快点结束烂事,去谈一场初恋。
既然他们老实,那就由年迈的老张来看守,收钱事则由能跑能跳的年轻人来办。
两名后生仔分别行动,先在闹市区交付赎金的约定地点引导蔡珍珍丢掉自己的手提电话,后让她在街边的垃圾桶内摸到吴嘉乐事先安置的一次性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