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X市被笼罩在夜色的黑暗中,炫彩的霓虹灯光却穿透黑夜照亮市中心的各大街区,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威远医院后巷,餐厅后厨的后门,一辆高级宾利就停在那里。
这个位置能清晰地看清楚住院部的房间,明亮的窗户里面,有个不甚模糊的脸。
代彧披着卡其色的毛衣坐在床边看书。光透过那男人清晰的轮廓,线条柔和又漂亮。那男人就像是他曾经得到的稀世珍宝,不慎遗失了,却再也要不回来。
林舟越不死心,坐在车里,希望能多看他一眼也好。
自从代彧跟他闹分手那天,林舟越就开始抽烟了。
他曾经因为代彧讨厌抽烟,就把烟戒了,而此时此刻,心绪缠绕在一起,只觉得胸口堵着,只能靠抽烟来排解。
白色的雾气缭绕地飘在男人的眼前,不过半个小时,他便抽尽了一盒烟,任由焦油和烟草腐蚀他年轻的内脏。落下了一地的烟屁股,淡黄色的烟头被他用脚踩了碾碎在小巷的排水井上。
“嘀嘀——”
“喂?”蒋文倩的声音严肃而又庄重,从那男人的手机里响起:“什么时候回来处理工作。”
林舟越一口烟呛在嗓子眼里,猛咳了两声:“咳咳……妈,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明天回公司。”
蒋文倩冷道:“身处这个位置,你就把自己的工作做好,难道你还是小孩子么。本想着清理掉你身边那些臭虫就没事了,你别又给我惹一堆麻烦。”
女人的声音强势,不留任何的余地。
林舟越突然觉得有种无力感。他的身体从头到脚都被抽干血ye了一样。
男人眼睛半阖着,看着眼前的雾气,脑海里却想象着他的人鱼此时此刻正躺在别人的怀抱里。
他心脏扭曲痛苦得想要吼叫。
“妈,我身边的……不是臭虫。”
蒋文倩也愣了半晌,他的儿子是绝不会跟她顶撞的。
“你立刻给我回来。”
“不,妈,我今晚有别的事。”
“林舟越,林舟越你——”
林舟越立刻将手机挂断。
他听不得任何闲言碎语了,男人屹立在车门边看着医院的窗户。
代彧坐在床边,而张祁高大的身影朝他走来,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东西。张祁端着饭碗,一勺一勺地喂给代彧。
男人起初有些拒绝,可吃了两口也泰然接受了。
他吃饭的时候总是直着肩背,手捧着个碗,一双纤长的手总是拿着勺子的最顶端。人常言道,拿着勺子的顶端吃饭的人,走得离家远。那男人生命里的三十年就一直这样,吃饭都优雅得像一幅画。
林舟越看着他的剪影。
那少年一双眼睛虽埋在黑夜里,定定地盯着一个地方的时候,就会迸发出如琥珀一般淡金色的光芒。他瞳孔紧缩,一双眼里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水雾。
一颗眼泪毫无征兆地挂在他长长的下睫毛上,滚烫的泪水顺着男人的下巴滴落在了地上。
“彧哥……”
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这次是陈谦文的电话。
“越,怎么样啊,你找到代彧没?”
林舟越的声音被卡在了喉咙里,发出来的仅仅是细小的呜咽:“嗯……谦,代彧,跟张祁在一起了……”
“我就说,这小浪蹄子sao得很,这么快就把你踹了跟张祁跑了。”
林舟越怒道:“我不许你那么说他!”
“不是——越,你果然是被这个兔子给蛊惑魔怔了。他都跑了你还惦记着他干嘛?”
“不是,不是……跟他没关系,都怪我。我妈找人把他毒打了一顿……因为我,是我的错……”
林舟越一边说,眼泪居然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窗户里的代彧坐在张祁的对面吃饭,张祁似是说了个笑话,那男人笑得就像是六月的微风,似是他第一眼见到他时那样的明媚。眼睛弯弯的,嘴角露出两颗漂亮的小虎牙。
这个笑,再也不可能属于他了。
为什么……心脏会那么难受,那么痛苦。
林舟越呛了一大口烟,弯着腰捂着胸口大喘气。
生理盐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将他那双棕色的眼球都包裹上一层水雾。男人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痛。
“谦,我跟他道歉了,可是、可是没用……他不喜欢我了,他跟张祁在一起了……我怎么办?我说了对不起,我保证了我会对他好的,可是他不信我……”
陈谦文也被他吓到了。
林舟越在他们圈子里是天之骄子,在所有人面前都不可一世,只有他挑别人的份。有多少女人搔首弄姿地博他一笑,又有多少gay撅着屁股等他上。他家财万贯,才华横溢,从来没有真心对待过一个人。
只有代彧。
林舟越为了这个男人流泪了……
陈谦文立刻道:“你动心了?”
林舟越毫不掩饰:“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