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曾经当过太傅,在逝世前将一生所学都传授于柳思璋了,柳思璋也是个神童,我还在玩泥巴的时候,柳思璋已经能背下诸子典论,我刚学会怎么上马,他就已经会打拳。
他的确是别人家的孩子,不过我并不嫉妒他,更不会讨厌他,因为我家里并没有催我向别人看齐的长辈,后来倒是来了些催我学好的人,奈何他们对付不了我。
柳思璋是我最靠得住的朋友。
罔樨小时候还不会像现在这样装出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他那时是真坏,把我当成个好玩的玩意儿,整天闲着不干别的,就净想法子折腾我,一会要我帮他偷点心,一会让我去后山捉家雀,最可恶的莫过于命我下井给他捞月亮,我险些就做了井中水鬼。现在想想,那时候的罔樨简直丧尽天良,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也只能生受,而助我活过那个时期的,就是柳思璋。
虽然是个天才,但柳思璋不爱说话,多数时候只是点头摇头,不过只要我开口,他就会来帮忙,他帮我偷过点心,帮我抓过家雀,连下井捞月失足时,也是他将我从井里捞起,然后他端了盆水到屋外,冷冷淡淡地对罔樨道:“月已入瓮。”说罢就转身带我去看大夫。
甚至连掌门云游在外这些年,也是他帮着我主持门派内的事务,要说工作量,他这工作量真的赶得上老张了,我熬夜,他熬夜,我下山讨债,他在我身后充当黑面保镖,我去后山喂鸡,他就帮忙把鸡食拌好,兢兢业业踏踏实实,真该专门给他补发加班费。
于情于理,柳思璋都该是执法长老预备役,这本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我本来没有这个打算。
我不希望柳思璋一辈子都被拴在青铜派。说实话,他才是该去参加科举的那一个,就算无意官场,自立门派也是足够了,江湖上历来有侠客排名,那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第五名卯客,其实就是他,只不过是他低调,用了化名。这样的奇才,应该有更波澜壮阔的人生才是,不该桎梏于这个小山头,不该成为别人白日梦的薪柴。
唉,讲道理,不说别的,光看这态度这品性,我当年应该喜欢上柳思璋才对,怎么瞎了眼看上了罔樨?反正不管我喜欢上哪一个,最后都是失恋,还不如喜欢柳思璋呢。
说真的,要是能喜欢上他,我的人生估计要顺畅许多。
12
柳思思开始扯着嗓子在后山唱歌了,她小时候有段时间寄养在歌女家中,有些功底,可那词听得我捧腹大笑,什么“奴家一片忠心向掌门”,什么“妾身只愿嫁给青铜派”,又讨嫌又油嘴滑舌,这点和我挺像。
谁能想到呢,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现在我两人用的都不是本名,除了老张和柳思璋外,没人知道她和我的亲缘关系,连她本人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哥哥。家中出事时,她虽受尽万千宠爱,但人还小不记事,那时我与她是云泥之别有,别说穿衣住房了,就连饭也是有上顿没下顿,家中出事后我的境况倒是好了许多。时至今日,地位倒是反过来了。
老张和柳思璋都太疼她了,虽然不与她有明面上的联系,但私下里为她做了不少手脚,把她给惯成今天这个样子,竟然为了吃上好的软饭而假装已然和我私定终身,误与jian人合流,一起来诓我,动小心思也就罢了,计划还不周全,连提前确认我长什么样都没有做到,蠢过了头,我要不是她亲哥,她这下子就完了。
正想着这些,柳思思发现了我,眯着眼,像只东洋柴犬似的抿着耳朵凑了过来:“副掌门大人又来遛弯啊?”
我没忍住,在她脑袋瓜上弹了一下:“别露出这么傻的样子,要是你总这样,怕是真要嫁给青铜派了。”
“我对青铜派忠心耿耿,愿意守着青铜派一生不嫁!”她刚说完就微不可察地歪了歪嘴,显然不是真心话。
“行吧,”我故意激她,“既然如此,我就允你在此喂一辈子的鸡。”
柳思思一听就傻了眼,也不见外,毕竟是掐过罔樨大腿的人,立刻就抱住了我的胳膊:“啊?不……不过,我觉得我还能做更复杂的事,光喂鸡太屈才了,副掌门大人考虑考虑啊!”
她忽然轻声呼痛,一下松开自己的手,这微弱的震感——是有什么打到她手上了,我立刻将她揽到身后,看向发射来的方向。
居然是罔樨,还微微笑着。但我可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一眼就能看出这家伙现在不太高兴。
“你这是报仇?”我意有所指地盯着他的大腿,成功地让他在恼怒之余萌生了些许困窘。
“我没看出来,你对柳姑娘这么上心,当初应该顺势定下你俩的婚事才是。”罔樨在我面前站定,面带笑容地看向了柳思思。
这姑娘此时却机灵了不少,感觉到了罔樨的不善,还打了个哆嗦。
正在我心中暗夸柳思思时,这丫头突然说:“原来是这样吗?所以副掌门大人这些日子才经常来看我?太羞人了!”
我收回前言!柳思思十成都随了她妈,一点都不机灵,和我一点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