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不过,他那副假笑面孔终于一如往常地浮现出来,这才是正常的罔樨。
罔樨小时候也极擅长假笑,但那时候他只会在装乖卖巧时才假笑,他装得极好,一旦做了错事坏事亏心事,就摆出这幅样子,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事情从自己身上摘开。莫说是旁人了,就连上一任掌门和主母都能被他骗过去,见过小罔樨的人,都称赞他有礼节识礼数,文静乖巧天赋异禀,哪怕时至今日,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是很不错的,除了有点风流。
若不是他把总把干过的坏事往我身上按,我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替他顶缸顶得久了,我倒是练出一个本事——就算罔樨心口不一,我也一眼就能看出罔樨是高兴还是扫兴,是开心还是伤心,是假笑还是真笑。
说来好笑,罔樨还未离开门派云游天下前,但凡有什么事惹了他,下面的人都知道来求我,让我消火、拿主意,这也算是顶缸的最高境界了,直接自己变成吉祥缸。
因着这些缘由,我知道,罔樨将假笑彻底挂到脸上时,是在他十六岁那年,上一任掌门和主母去世后。
自那时起,他便一直戴着这幅笑,旁人都觉得他一夜间成了顶天立地的掌门,可我却觉得,他忽而退化了,成了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孤儿,满心的疑惑和悲伤无解,却又要承担别人的希冀,只好先将假笑堆在脸上,将就着凑活。
我未曾尝过共享天lun的滋味,不知至亲的父母双双离世是种什么感受,因而也不敢说自己明白他,但我想,我约莫是懂一点点的。
所以我一点都不奇怪他为什么会想要离开青铜派,去外面行走江湖。
在他声称要离开青铜派时,七位长老中有六位都不同意。老张其实也是不愿意的,但他与我一条心,我伙同他私下里说服了诸位反对掌门外出的长老。可惜最后罔樨离开时,我没能去送行,因为我当时和账务长老打了一架,这顽固不化的老家伙说什么都要去拦罔樨。
最后的结果就是,罔樨下山花天酒地去了,我与账务长老一并在青铜派内躺着,我躺了一个月,账务长老躺了两个月,多出来的那一个月是柳思璋气不过偷偷又给加的。
让我讨厌罔樨的事情有很多,可唯独这件事,他没有做错,我也未曾后悔过。毕竟我欠他许多,那假笑戴在他脸上,桎梏却带在我心里。
我和掌门牵了手
14
建派大典临近,青铜派内外一派喜气洋洋的光景,于青铜派弟子而言,这算是仅次于新年的重要节日,只要还过节,青铜派就还是兴盛的,这节日门派上下皆要放假,当值的也有双倍的酬劳可领,重要的是全派弟子团聚,除去留守分部的人,其他所有各地分堂人员此时都会赶过来,这每年一聚,是联络感情通风报信的好时机。
这不,世光堂的弟子就带了消息回来,说是江湖上最近有奇怪的传闻,前朝皇室留下了巨额金银财帛,藏在何处,只有青铜派的人知道。
柳思璋一听这个消息就站了起来,极具迫力地看着该弟子:“你是听何人所说?”
那人被看得害怕,直哆嗦:“在、在酒楼听的,我听到的时候,这消息早就传开了,也查不到是何人所传。”
柳思璋将拳捏得咯吱作响,我扯了扯他,他这才冷静下来,可双眉依旧紧所,我让这弟子退了下去,又将柳思璋按回到座位上:“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青铜派有没有钱我还不知道吗?也就这两年刚刚富裕了些,前些年可是恨不得一个子掰成两个花,拿来的金银财宝?”
我的这番话没起到什么作用,柳思璋的神色更严峻了,他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放到了佩剑的护手上,这是他饱含敌意时的小动作:“可这谣言分明是冲着青铜派来的,长此以往,难保青铜派不被盯上。”
他这话确实没错。怀璧其罪的说法也是有的,就算青铜派一穷二白,这谣言也无凭无据,可要是它传得久了,听的人多了,谣言便能摇身一变,变成事实。届时,想要踏平青铜派的人可就多了。
谣言不可能没有起源,编造这件事的会是什么人,竟如此针对青铜派?
若要猜想谣言来源,却是不难,毕竟青铜派确实有着仇敌。多年前老掌门与主母之死其实另有蹊跷,奈何我找不到证据,受重创的青铜派也无法反击,我只能与几个知情者一并忍了下来。
显然,身为知情人之一的柳思璋也想到了这些,说:“必定是对方见不得青铜派日益壮大,所以用这种下作手段。”
我点点头:“我先禀报掌门,至于调查的事情……眼下大典临近,还是先稳定好门内众人的心,大典过后再做详细调查也不迟,现在……只能先拜托你去查查了。”
“好。不过,你遇事也不要冲动,待我回来再说。”柳思璋得了任务,不放心地叮嘱一句,说罢立刻飞身离去,我看着他的身影,长长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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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传言之事后,罔樨也深感此事是个麻烦,只是眼下大典在即,若此时发动全派弟子去平息谣言,却又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仿佛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