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一】
入夜之后,醉春阁绮罗香彻,灯火流晖,人chao熙熙。内院门口一盏宝灯璎珞垂缀,浮光烁彩,最是引人注目——更绝妙之处,乃是那灯琉璃作骨,烟纱笼罩,内里灯芯儿却是个反弓受缚的美人形态。美人悬空吊于纱笼中央,身上托着一盏镂空烛台,灯焰摇曳间,还能隐见他雪肤上罗网般的丝绳,以及凌乱落花般的凝固烛泪。
看客围了里外三层,口中啧啧不绝。有眼尖之人,望见从轻纱后透出的朦胧金光,识得此乃那一直不知面目的神秘美人。虽人近在咫尺,那层轻纱一戳即破,但瞧见四角镇守的青铜兽首壮汉,倒也无人敢当真上手冒犯。反倒是纱灯旁戴着乌金面具那人哼笑一声,抬手勾起边缘垂落的璎珞坠子,不轻不重地扯了一扯,便见灯中美人身形一晃,如打秋千般来回摆动,震得他身上红烛灼泪簌簌而下,一声细弱的呜咽从纱后传出,转瞬又被强行压下。
看客议论的调子高了三分,笑闹之语愈发轻浮。那只扯住璎珞坠子的手不依不饶,将丝绳在指头上绕了两圈,重重一拽,只见纱灯中美人身形剧颤,被掣住下身,硬生生拖高了尺余。他后tun几乎撞上灯面,隔着一层朦胧轻纱,靡红隐现,勾人心魄。
“噫!好个yIn浪美人,xue儿中似含着甚么!都瞧见了罢?”
“可惜就那一刹,只瞥见一抹红,嫩娇娇的,叫人骨头也酥!”
“被璎珞牵住了,xue儿还紧紧吮着不放,定是舍不得!”
yIn语声声如翻浪,前排的看客不由向前挤去,一张张面目几乎贴到纱幕之上。只是碍于那琉璃灯骨既透且脆,并不敢用力推搡。一些旧客这两日流连醉春阁,也曾见识过之前几出凌虐戏目,亲眼瞧得那美人被脱得赤条条的、掰开双腿任人玩赏,今日置于纱灯中再看,却又似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别有一番旖旎情态。新客更是心驰魂飞,恨不能将那薄薄纱幕一把撕开了去,将美人揽入怀中肆意妄为。
戴着乌金面具的楚王冷眼旁观,听得看客对着灯中的顾寒舟肆意评点,不由讥诮一笑,撒开手去,任由几个胆大的客人捉起那璎珞坠子,将人一次次拽起又放开,摇得灯火飘飞,烛泪纷扬。顾寒舟身形晃至高处时,后tun离轻纱只隔了薄薄一层,来回数次,终有人瞧清他密蕊中被强行贯入一支未曾点燃的粗硕红烛,看客笑闹间,自然又以轻贱的姿态讥嘲了一番,恨不能将yIn浪二字刺在他身上。他口中的泣音破碎低哑,于铺天盖地的戏语喧嚣中,无人听闻。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红烛燃尽。楚王将他从纱灯中抱出,扔到阁楼中高台上,一顿鞭挞抽落他浑身烛泪。红绳吊起他一条虚软的纤细长腿,火辣辣的风声吻至密蕊,待惯例的一百三十六鞭刑毕,他早已人事不省。
楼中笑闹声不绝于耳,更有起哄声无数。楚王扔了鞭子,无端的一阵烦躁。掌中shi冷一片,虽不曾用上太多力道,却已不觉出了一场汗。
楚王Yin鸷目光在楼中一扫,周遭的动静霎时止了几分。他一时没了耍弄的兴致,弯腰将顾寒舟拽起,粗鲁地将人扛在肩上,大步迈了出去,留得楼中一片窃窃私语。
几桶冰水当头浇下,顾寒舟伏在冷硬的砖石地面上,始终昏睡不醒。怀明劝住欲再上刑的楚王,让人给顾寒舟灌了药汤,抬上榻去,夜间又行了几轮针,堪堪将人从虚乏病弱之中拉了回来。
黎明时分,顾寒舟才艰难醒转。脑中胀痛欲裂,于混沌间,他听得楚王在屋内摔了个杯子,斥道:“好一条贱命!他不如就此死了,一了百了。”
顾寒舟眨了眨干涩的双目,望着红罗帐顶,胸口郁气一荡,不由呛咳出声。
楚王冲到他榻前,揪住他衣襟,将他硬生生摔到地上,黑靴踏在他肩头,道:“顾寒舟,到了楼子里你愈发娇贵起来了?不过是张腿伺候了几个人,正合了你天生该被人玩透的yIn骨……”
顾寒舟十指扣在砖缝中,指节泛出青白,不曾开口,抬头望时,目光却是一贯的清冽。
楚王对上他那双黑凌凌的眸子,好似陡然照了个镜子,反映出其中自己的狰狞面目,竟不由语塞,怔怔倒退了一步。
被积了许久的躁气堵得浑身发慌,楚王一脚踹在顾寒舟胸口,踢得他后背重重撞在床沿上,生生呕出一口血。
楚王俯身掐住他下颌,用袖摆粗鲁地拂去他唇边血迹,带着茧子的指腹蛮横擦过他眼角,拭去温凉的泪滴,语气僵硬道:“一个千人踩万人踏的贱奴,哪来这么大气性?”说着,眼神凶厉起来,从牙缝里道,“你在楼里被人玩脏了身子,本王就算将你送还给三哥,他怕也是嫌弃得紧,再不肯收用你了。你若——”
——你若从了本王……
话还未出口,楚王如被烫伤似的瞳孔一缩,霍地立起,转身即走。
顾寒舟低低呛咳一声,咽下口中腥甜,无力地倚在床沿平复气息。疲乏交加间,竟不觉又昏睡了过去。
楚王闯出门去,挥去了想要尾随的属下,憋着一股气在醉春阁内院中乱走。天色未明,周遭清寂一片,风声沉闷,他顺着悬着绛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