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妄求助的这光景,场上凌初寒已经挨了不少鞭子。鞭风呼啸,蟒筋触及rou身时清脆的“噼啪”声,好似催命鼓锣,一声声敲在少年心上。
天台山顶,众多仙士好似失了魂的蜡偶,毫无光彩,冷漠又木楞的站在场下围观。
夏妄急的跟被火燎了尾巴毛似的,哪有余力注意四周这些不正常的“人”,匆匆往台上冲,被护场阵法弹开,于是双手拢在嘴边大叫:
“傻子——下来!你脑子进水了?”
场上的白衣剑客恍若未闻,半跪在敌人面前,汗滴顺着脸颊一颗颗砸落。
夏妄急的破了音:“他们说什么你听不见?人家根本就不管你死活!你为这些人拼个什么劲儿?”
“此身为剑,不可···畏战······唔!”
凌初寒铁了心的要战到底。他师兄就是个直肠子的傻瓜,被虚情假意的夸了两句,就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那些吸血虫不怀好意地把他高高捧起,用赞扬和喝彩绑住他,好似给马带上金丝织就的辔头,外面看上去华光四射,而被捧上神坛的马儿被磋磨的皮开rou绽,每每带着痛楚抬头,却是欢声笑语,满目锦绣,时久日长,竟然连马儿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叫疼了。
天底下哪有为别人活着的道理?谁活着不是先图自己的逍遥快活?也就这个泡在假仁假义圣贤书里一辈子的愣木头,能干出这等不知好歹,不知疼痛的事。
啪!
丹庞胆子愈发大,下手没了准头,一鞭抽在凌初寒脸颊上,带起一溜飞溅血滴。?
凌初寒尚未如何,台下夏妄的眼瞳先暗了暗,变成了金色竖瞳。他困在人身里,发挥不出实力的百分之一。若要撼动擂台禁制,强行带凌初寒出来,非得现出原形不可。
他早就知道,世人如恶豺狡狐,有利可图便亮出獠牙,遇到威胁便卑躬屈膝。而凌初寒则是一头温和的巨象,被嗡嗡腐蝇骗着,将自己割的鲜血淋漓,供它们饱餐狂欢。
他师兄如山间岑雪,要想让师兄高兴,就得顺着这份至清至纯的心意,由着他出去打生打死,暗地里护着他的寂寥干净。可若到了守不住的时候,这只洁白羊羔,便该由他亲自咬断咽喉,轮不到跳梁小丑染指。
夏妄深吸一口气,咚咚狂跳的心脏渐渐成了一块冷硬的岩石,沉甸甸压在胸口。
······他也许回不去了。希望老头儿别太难过。
山顶寒风突然燥起来,从焦土热砂中刮来的火浪一波波舔过山脊高谷,一路上草木干枯,花叶尽萎。金乌从茫茫云海中跃出,恍似九曜日轮降临,金光如刺目利箭,照得无数来不及闭眼的修士哀嚎惨叫。冒着泡的岩浆犹如滔天炎海,从仙山脚下一寸寸漫上来。入云青峰成了锅中碧螺,被万顷业火煮沸,好似阿鼻地狱降世——
“唳————”一声清脆啼鸣击破天际。
煌煌华然,凤鸣九天。
凤鸣一起,泥偶般的修士们顿时活了过来,人声鼎沸。无论是白衣素雅的正罡仙士,还是金袍辉煌的丹鼎药君,眼中全都露出了老豺般的凶光,脸上凶恶的笑忍都忍不住,嗅到腐血味道的蚊蝇般奔走相告:
绝迹已久的凤凰血脉,重现于世了!
上古洪荒,生机磅礴,神仙妖魔横行。妖族得天独厚,吸收灵气修行的速度比人族快数倍,且带有五花八门的种族天赋,乌乌泱泱,丁口兴旺,上有镇守天地的四方神兽,下有得口仙气便化形的小妖,鼎盛已极。时过境迁,天地间灵气渐渐稀薄,靠天赋吃饭的妖族沉寂,善于繁衍修行的人族兴起,于是便有了屠龙刀,锁凰网。鲲鹏千丈,可烹鱼羹;凤翔四海,剥皮制氅;龙腾九霄,削骨成剑;玄武负天,拔壳为盾······如今四方神兽早已消隐无踪,可与其有关的传说却不曾断绝。传言凤凰司掌世间火焰,天下灵火尽听其令,又有本命涅盘真炎,跳出六道轮回,不死不灭。其身负镇压地火的大功德,阳炎所履,可诛鬼祟邪魔;清歌啼鸣,能开万物神智;展翅妙舞,则降福泽于盛世昭昭,乃天地间一等一的祥瑞之物。可凤凰早就灭绝,引得一代又一代的有志屠龙捕凤的修士扼腕憾恨。
饕餮之辈,垂涎于龙肝凤髓;能工巧匠,亦需妖骨炼器;痴男怨女,与挚爱Yin阳相隔,寄希望于起死回生的涅盘之力;仙门修士,无不被九九天劫所苦,绞尽脑汁求一件带有功德的祥瑞法器,好抵了八十一道雷霆劫难······
人族夏妄,再怎么顽劣逞凶,也无非被责罚两顿。可若是凤凰夏妄,就算抑制天性,从未伤过一条性命,也要面对避无可避的狂热杀意。他与人世,势同水火。那些荣华富贵,都是人族给一个挂着“正罡弟子夏妄”的稻草人的善意,并不是给他。
以真心待他的,唯有青阳山。他受了顾玉书的恩,凌初寒的情,如今便要舍了这躲在Yin影里的rou身,报君深恩,还卿痴情。
威风凛凛的九天神凤身披长羽,将手伸进熠熠阳炎中,拿出一把彤红赤弓。此弓反曲,几乎和他身高等长。握把为弣,莹红如玉;弓稍为萧,赤骨流光;弓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