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照塘去烟州的路途并不顺利,只一个月左右的路程,便遇上了四次刺杀。
其中有一次是真正的杀机毕现,其余三次像闹着玩似的,撩完就跑。
巫谩是受不了别人乱撩瞿照塘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若不是顾及着王爷的安危,他能追过去把人一个个杀干净。
他很多处世观都是瞿照塘教的,字典里从没有穷寇莫追四个字。
连着几日下来,连枝看瞿照塘的脸色都变了——这么锋利的一把剑摄政王都敢收进红纱帐里,也不怕半夜被捅了心窝子。
“阿谩觉得,那些杀手是谁派来的?”夜阑深静的时候,瞿照塘问。
他问的是真正来杀他的那些人。
巫谩没有迟疑,哪怕他知道这个答案说出来瞿照塘一定会生气:“是瞿敬元。”
他都懒得给狗皇帝一个尊称。
瞿照塘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突然一掌掀翻了面前的桌案,夜里灯火熹微,光影绰绰间,男人扭曲的脸像一张恶鬼。
巫谩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摄政王和皇帝的关系并不像天下人想象的那样水火不容,甚至对于凶名赫赫的摄政王而言,这位仅存的血脉亲人,可以说是他心里少有的一点点温情。
哪怕他表达温情的方式大部分人都无福消受。
下一秒,瞿照塘突然掐住了巫谩的脖子,他掐得很紧,手上青筋暴突,又黑又深的眼睛里印着巫谩涨红的脸。
“阿谩,你也会背叛我吗?”他轻声喃喃,“会的,你也会的。”
只有死人才不会。
他用了狠劲儿,指甲在巫谩的颈侧掐出血痕,青年的脸色已经从胀红变得青灰。
巫谩并不想死,尤其是瞿照塘这会儿明显是在发疯的情况下。
那也太憋屈了,他所有幻想里最具有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的死法,都是为了保护他的瞿照塘。
“王,王爷,”他艰难地嗬嗬了两声,从喉间挤出几个字。
瞿照塘先是咬牙切齿地收紧了手,然后又陡然惊醒似的松开他,青年白皙的颈项上已经留下一圈青色的淤痕,他捂着脖子,艰难地咳嗽了几声。
男人这才有点后怕,他刚刚差点就把巫谩给掐死了。
这怎么行呢,他怎么能没有阿谩呢。
“阿谩...”瞿照塘张开手抱住巫谩,神色又变得爱怜多情,他亲吻这个人的伤口,亲吻他柔软的嘴唇。
他从来不会道歉,他只会亲吻巫谩,而他的吻是毒药,比塞壬的歌声更刻骨,让巫谩神魂颠倒,至死不渝。
......
五日后,他们抵达了烟州。
这几日瞿照塘意外的好说话,连床榻之上都格外温柔缠绵,只有巫谩知道,瞿照塘这是在酝酿着火气。
但愿烟州的知府能识趣一点。
不过想想那三波名为刺杀,实为挑衅的杀手,他又觉得这位知府大人的脑袋怕是已经被他家王爷预定了。
申时三刻,入城。
烟州知府的表面工作倒做的不错,亲自带着人来迎,先是恭恭敬敬把摄政王安置妥帖,再邀他们去烟州鼎鼎有名的酒楼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渐渐耳热。
这油滑的知府大人姓田,字硕满,生的倒是人如其名的圆满壮硕,笑起来时满脸肥rou堆在一起,只剩两个眯眯缝的眼睛。
“王爷,您来烟州可是来对了,咱这儿,水土好!养出来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比起京城里也是不差的。”
“是么。”瞿照塘吃了口菜,兴致缺缺的样子。
田硕满转了转眼珠子,心里暗暗嘀咕这摄政王是不是装相,毕竟这位爷爱美人是出了名的,京城哪个有点名气的青楼楚馆没接过他的客?
只是爱而不惜,传言里说,王府后院那块地,埋得尽是红颜枯骨。
但是想想他私下做的准备,田硕满又有些自得,他拉过旁边伺候布菜的下人:“去,把莺莺姑娘叫进来。”
莺莺,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
瞿照塘动作一顿,搁下了手中的银箸。
雅间的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女子脚步轻盈,先是飘来一阵淡淡的脂粉香气,尔后聘婷的身影才从刺绣屏障后面袅袅走进来。
一旁伺候的下人只觉得一片白云飘过,二八妙龄的女子摇着手里的花扇,半掩着唇,粉白的双颊泛着薄红,如新月生晕,花树堆雪,真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一时看得几乎呆了去。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苏莺莺姑娘了,王爷觉得如何?”田硕满一脸得意,莫说瞿照塘这样风流成性的,便是那些满口世风日下有辱斯文的酸儒,见了苏莺莺,那也是惊得双目发直,说不出话来。
“你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名ji?”瞿照塘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奴家名叫苏莺莺,只是这称号,愧不敢当。”珠玉似的美人行了个礼,细细的柳腰弯下去,嗓音也是甜润可人。
“我说也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