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坐下十来个人。”
“那是, 七月的船宴,都抢的差不多了。幸亏我哥哥和那杏花馆萧老板的未婚夫是同窗, 这才给我预定到了。”程小妹被人众星捧月一般奉承, 哪有不开心的,当即散了许多帖子出去, 请她们去吃船宴。
其实也有些贵女在乎的不是宴席,而是光明正大出去玩的机会。要知道,平日里她们除了年初陪祖母娘亲上香之外,再没什么出门的机会。而杏花馆的船宴, 明明白白就说了男女分船而席,不会有见外男的机会,缠着家里人说两回:“你瞧程家姑娘开的宴席,请的都是闺中姐妹,坐轿子上船,吃完又坐轿子回来,也见不着外人。”
家人里听了,觉得无伤大雅,多半也会允了。
到了七夕这一日,程小妹穿戴一新,在丫鬟婆子的看顾下,坐上轿子往桃叶渡去。
轿子里烦热不可耐,好不容易到了,丫鬟才打起帘子,迎面吹来一阵江风,清清爽爽。
程小妹靥上两个酒窝随着笑意显现出来。
哼,她那倒霉哥哥倒终于有了一回用处。
画舫停靠的地方,并不是桃叶渡,而是在瘦湖的芦苇荡里新辟出的一处小渡口,很好认,不仅树了“杏花船宴”的指示牌,旁人只要沿着青石板一路往前,一准不会认错。落轿之处,一直到水边,都用纱屏遮挡住。从外头看,朦朦胧胧唯见佳人倩影,听闻笑语,却不识是谁。
而那纱屏之内,摆放着各色花架,紫藤、铃兰、月季……花盆的模样各不相同,很可爱。
在这花路的尽头,有些闺中姐妹已经到了,见了程小妹便迎上来,一起说笑。
程小妹瞥见了一个女孩子,手折芦苇,临水而立。她蹑手蹑脚上前,忽然用手拍那女孩子的肩膀:“我还当你不来呢。”
那女孩子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原来是秦媛。她嗔怪道:“做什么?你哪里有点闺秀样子?”
程小妹挽起她的胳膊:“谁和你比起来,都不像闺秀。在看什么?”
秦媛微抬下颚,示意道:“你瞧这两条画舫的名字。”
已近黄昏,日色也不那么耀眼了。程小妹眯着眼张望,瞧清了离她们最近的一条画舫的名字:“‘湘夫人号’,哈哈,有意思,我们竟然来湘夫人家吃席了。那另一条画舫定是叫‘湘君号’。”
说着,她望一望湖之右,那边停着的一条画舫,正是名为‘湘君号’。
望着流水潺湲,秦媛轻轻叹息一声:“‘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这萧月,竟然是念过书的。”
程小妹知道她是有些触景伤怀了,摇一摇她的衣袖:“好啦,今日不许说这个。只许高高兴兴地吃船宴。”
就在这时,笛声一响——
女乐奏起乐声,悠扬且雅致。
白鹭低飞,从水面掠过,留下一段光影。临岸边的水域栽了好些藕花,在夕照之下,别样风情。
此情此景,倒真如置身画中。
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被丫鬟扶着,款款走下船舷,站定,清浅一笑:“请诸位淑女入席。”
程小妹轻声对秦媛说:“真真奇了,这薛娘子离了赵家,倒更显美貌。”
伴着江南丝竹,众姝提裙登画舫。
才入画舫,先闻见一阵浓郁的茉莉花香,香得醉人。入帘之后,有江风与冰盆相伴,只觉异常凉爽,浑然不似酷暑天。
这画舫与寻常画舫略微有些不同,船制稍宽,少说可以栽半百之数的人。如今只有她们十来个女孩子,愈发显得宽敞。统共有两层,一层做宴舱,摆着彩漆桌椅,墙角凭栏边各坠着时令花卉。最引人注目的,数宴舱东壁的一副刺绣。绣像里是一个美人,背对岸芷汀兰,独立斜阳,极为传神。
程小妹不是没见过名家刺绣,可从未见过这般的绣法,跑过去仔细看。
“这是出自谁人之手,我也想买一幅回去。”她转身问船上侍儿。
船上侍儿都是一样的打扮,梳着双鬓,衣裙是魏晋时候的样式,倒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人。
“这是我们萧老板画的花样子,薛娘子亲手绣的。外头只怕是没处买。”
众人看了一阵,各自落座。侍儿为每人送上一块香帕,说是“餐帕”。可这香帕都是上好的料子,上头还绣着不同的花样,弄得在座的闺秀有许多不忍心拿来当餐帕用。
程小妹自然是坐在上席,一个紫衣侍儿呈上一串银铃给她,解释说:“若要传菜,您轻轻一晃,我们就知道。”
那银铃上还绘了一朵杏花,样子很好看。程小妹拿起,好奇的晃一晃,铃声清脆。逗得她笑起来,又使劲晃了两三声。
银铃一响,奏乐便换了一种曲调,格外欢快些。
餐点菜色是预定的时候就定下来了,因此上菜上得很快。一碟一碟的,依次摆上桌子的大理石圆盘。
见侍儿转动那圆盘,餐点也随着转动,程小妹这才知道为何要在桌上放这么一块大理石。没了它,这么多人夹菜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