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三匹马,也是两三个人手里拿着报帖冲过来,一进门也是“恭喜恭喜”,好不热闹。
可见了前头的报录人,后头的那个脸上的喜气就淡了些,笑骂道:“好你个小子,昨天还跟我说你要去第二名第三名家报喜呢,今天一早倒是冲到这儿来了。”
前面那个报录人也不恼,笑盈盈的说:“这家夫人可是杏花馆的东家。报喜钱绝对不会比其他的少。”
他俩正小声嘟囔着,月牙儿身边的王妈就又拿了一盘红包出来,请报录人收着。
皆大欢喜。
于是一上午的功夫,杏园东院正厅的东墙上就糊了三张报帖。
勉哥儿中了举人,对月牙儿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第一条是商税,从前杏花馆少不了要交许多商税做官府,而如今因为月牙儿夫君成了举人人,杏花馆名下的所有产业也自然而然地免去交商税。粗略算下来,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第二件是旁人对月牙儿的态度,如今除了杏花馆的人叫她东家之外,其他所有人见了她都会尊敬的叫一声夫人。
第三件是莫名其妙多了许多亲戚朋友和钱。有和吴家同出一乡的殷实人家亲自上门,说是要把自家的田地庄园家仆通通记在勉哥名下,愿意按照年岁给勉哥儿分红。月牙儿起先还吓了一跳,心想这些人怎么平白无故的上门送钱送钱送地送粮,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后来问过薛令姜才知道这也是常规的Cao作了,因为举人名下所有的产业都可以免交税款,只要同一宗族出了一个举人,那么同姓的其他人就恨不得将自己的财产全记在这人名下,以躲避税款。
除此之外,还有那两三家钱庄,亲自派人上门来拜访,言词语气可比月牙从前去他们家借款的时候要尊敬的多。
“老爷如今新中举,夫人的杏花馆也要扩张,想来一定需要用钱,这里是两百两银子随意取用。若府上需要用钱,只管下个帖子来,咱们一定挑了新银规规整整的给您送过来,利息保准比其他人要低上六成。”
除了银钱地契庄园,还有直接往府上送家仆的,说是给老爷和夫人随意使唤。
更有一些破落户,一家人都来投奔,自愿为奴为婢,只愿得到些荫庇。
林林总总,令月牙儿叹为观止。
月牙儿和吴勉同师友商量过一番之后,谨慎的接受了一些好意。没十来天的功夫,月牙儿叫账房先生一算账,发现府中名义下的财产少说竟然有千两银子。
她拿了账本去给吴勉瞧:“我倒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升官发财在这时候竟然是这么个意思?怪到这些人削尖了脑袋要去考科举呢。这些账我都帮你算好了,都在这里,你收着吧。”
吴勉放下手里的书卷,仰起脸望她:“自然是夫人收着。”
“我收着?”
吴勉笑起来:“我身家性命都是你的,更不用说这些。”
月牙儿眉眼弯弯:“好吧,反正咱们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你放心,这些钱我会好好利用的。”
她将账本摊开,就着灯,一项一项讲给他听。月牙儿的记账方式和此时通常的账本有些不同,吴勉乍一看还有些不惯,可听她柔声细语的讲解,也渐渐懂了。
他不由得赞叹道:“这记账的方法极好,又清楚又明晰。我的月牙儿真聪明。”
“那是,你很有眼光。”月牙儿笑盈盈地望着他。
灯下看美人,只见她杏脸红娇、桃腮粉浅。
吴勉眉心微动,拉她入怀。
月牙儿坐在他怀里,把手环绕在他脖子上。
夫妇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灯火可亲。
好一会儿,吴勉才闷闷的说:
“明日,我就得启程往京城去准备明年的春闱了。”
他抬眸,如星般的眼眸里只有她:“可我……不想和你分开。”
月牙儿轻声笑起来:“谁说我们要分开了?”
“可你还有杏花馆的事要忙,我总不能为了我自己,让你停下脚步。”吴勉发愁道:“我现在才算懂了,什么叫‘相见时难别亦难’。月牙儿,我还没离开,就已经思念你了。”
他停了停,又说:“幸亏大姐姐、二姐姐搬来了,你也不会孤单。”
月牙儿看他这模样,嘴角含笑,用小指头勾着他的头发:“那你要多想我一点才可以。”
她用鼻尖亲昵地蹭一蹭他,轻轻咬住他的唇。
吴勉闭上双眼,喉结微动,仍是一张冷清的脸,气息却一点一点灼热起来。
一盏灯,照见人影成双。
兽首香炉散着缕缕白烟,是鹅梨帐中香,很清丽。
有风儿拂过庭前落叶,一片飒飒之声。
月牙儿累了,昏昏沉沉睡过去。
灯火已残,借着飘摇的烛光,吴勉凝眸着怀里的玉人儿,不舍得移开目光。
更漏声长,催人远行。
怕打扰月牙儿的好梦,他动作很轻柔,掀开帘子,披衣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