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良淡淡瞥了她一眼, 端起茶杯, “大惊小怪。我汲汲营营半生,还不许出去游山玩水, 放松一下”
“学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明璋面上有些担忧,“您和阿缨打过招呼了吗?”
“他对您是十分依恋的,您一走不知多久,他心中不舒服了,学生也跟着急!”
季良摆摆手,又抿了口茶水,“阿缨那边不必担忧,他自小就知道我有此念头,不会阻拦的。”
明璋似信非信,却还是顺着她,转移了话题。
“母皇借口身子不适,将殿试全权交给我,老师,我该怎么应对”
殿试要将会试中了的三百名进士召到宣政殿,由女皇亲自出题,先做过一遍试题,再当场评卷,选出前三甲。
最后由女皇一一考问,综合各方面定下排名。
殿试要整整一日,女皇的身子确实有些撑不住,可这并不是将事情全部交给明璋的理由。
“陛下对你还不太放心。”季良开口。
“若你趁此时机培植自己的势力,便中计了。”
明璋明白其中的利害,面色严肃,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沉yin一会,开口道:“学生以为……”
殿试那日,女皇果然未到场,但据虎翼探查所知,宣政殿各个角落藏了不下五名暗卫。
明璋心里门清,面色却浑然未觉,一丝不苟地照着流程,考校这些从千军万马中挤过独木桥的人才。
这些,可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马虎不得。
考试题是她与女皇和季良三人商定的,绝不是死记硬背四书五经之人可答好的。
会试时季良开考后更换试题,能通过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
殿试试卷收起来后,季良同明璋争分夺秒阅看,争论名次,最终选出三份做得最为鞭辟入里的答案。
其中,便有穆雅斓。
在殿中等得心里油煎火烤一般的进士们,见进了后殿许久的太女与宰相终于出来,不由都面色一正,整理仪容,面上满是期待。
明璋推着轮椅上前一些,朗声道:“江隋,穆雅斓,韩圭,三人,留下,其余才士可先行离去,等候朝廷的派遣。”
一般只有前三甲会成为京官,而其余两百余人,都要先行下放地方历练几年。
众人面上都流露出些许失望,却也都风度依旧,先后行过礼便离去,留下面上波澜不惊,眼中却是实打实欣喜的三人。
先前的笔试,季良可以占据大头,成为主考,可这一轮,却是一个储君必须出头的。
明璋当仁不让,毫不胆怯,平淡挥手示意三人各自站定。
小小举动,却可以看出几人的性格。
果然,一身着素衣,瘦削高挑,面容端方却有些高傲神色的女子,漫不经心走到其他二人中间,占据了最能叫储君注意到的位置。
此人心高气傲,应当是恃才傲物,却也愿意做些面子工程,只是一举一动仍不受控制地要展示自己。
那三份试卷中,倒是有一份,字体偏瘦,锋芒毕露,行文之中也颇为犀利,想必便是此人所做。
她名韩圭。
剩下二人中,穆雅斓自不必说,另外一人,江隋,看着却是有些唯唯诺诺,耸着肩,不时观察其他二人,最后才在韩圭右手边站定。
嗯,此人性子有些软,遇事爱斟酌,容易犹犹豫豫举棋不定。
从性子来看,倒是穆雅斓虽身出寒门,却不卑不亢落落大方,显得更为出挑。
明璋也不偏袒,依着自己的理解,叫三人分别对当今局势发表了些看法。
韩圭果然第一个开口,滔滔不绝讲了小半个时辰,从立超讲到现在,从国内讲到国外,不得不说,她对于这些局势倒是掌握得准确。
韩圭说完后,穆雅斓才开口,针对她一些不甚全面的点做了补充,重点提出了当今北疆的危局。
阳春三月,大宸倒是库有余粮,百姓富足,可北疆之外的异族,以放牧为生,苦苦支撑了一冬,早已草枯马瘦。
去年冬日有极少下雪,开春也少雨,只怕草原长势一般。
异族吃不饱肚子,势必要南下劫掠边境,此事还需提前做好战备。
韩圭却是冷笑着打断她,大声反驳,在她看来,异族只是些未开化的蛮子,不足为惧,大宸正值兴盛,备战可谓是多此一举。
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辩论了半个时辰,谁也无法说服谁。
明璋却是将头扭向一直沉默站着的江隋,开口问道:“江进士怎么看”
江隋才像是猫被拎住了后颈皮,讷讷开口:“草民以为,两位同窗都说的有理。战备不可或缺,异族也确实不足为惧……”
她总结性说了几句,都是前面二人的观点。
明璋却是鼓励地看着她,“没别的了?孤瞧你笔试答得很不错,怎的面试竟是这般拘谨”
江隋抬袖擦了擦额上冷汗,声音越发细小,明璋用力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