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修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此时,他却有些额头冒汗。
原来,自己这个做了十几年官,一府之长的格局与眼界,竟然还不如一个十三、四岁的年轻学子么!
“府台大人!”他在这边,又是发呆,又是感叹,一直在旁边,等着他看考卷的那几个阅卷官,却有些等到不耐了,只能出声唤到。
回过神来的殷志修,缓缓放下手中,让他感慨万千的考卷,扭头看向那几个眼巴巴看着他的阅卷官,嘴角微挑,语带嘲讽的开口说到:“看完这两份时务策论后,你们难道还认为,程文奕能够当得起这个案首么?”
几个阅卷官,被他问得脸上一红,忙有些结结巴巴的回到:“府…府台大人,府试一向…一向是以经义策论为…为主,况且…况且程文奕写的时务策论,也…也不错…”
“以经义策论为主?”殷志修低声嗤笑了一声,眼神轻蔑,“那是因为往届考生们的时务策论水平,都差不多!”
殷志修说完后,再不去看那几个神情尴尬的阅卷官,犹自拿起案上的红笔,在贺书渊的考卷上,圈出了第一的名次。
真是糊涂!殷志修放下笔,微微摇了摇头,就贺书渊这份才智与眼界,胸襟与格局,任谁看,都有首辅之能,如若不是出身普通人家,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声明不显!
即使是如此,照如今的情形,看起来,他崛起之势,已无人能挡,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在这个时候,不交好与他,还要做那挡车的螳臂,岂不是太过糊涂了些么!
殷志修看着身旁那几个,一心想让有着神童之称的程文奕,坐上案首,成就一番美名的阅卷官,突然之间觉得,原来,官当得小,全都是有原因的,那么自己呢?
殷志修不由得再次陷入了沉思中…
因着这次提坐堂号的原因,贺书渊考试的环境不错,所以并没有如之前参加县试时,仿若被扒了层皮的痛苦,整个人神清气爽。
而且经义和时务两张卷子,他自认答得都不错,名次不知道,但是考中,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因此,考完试后,他便回了书院,好似没事人般,继续上起了课。
书院里的学子们,都是有了功名之人,自然没什么人去在意淮安府的府试,贺书渊的日子,倒是过得挺平静。
待到放榜那一日,天还不亮,府衙门口,就已经聚集了许多人,神情焦急的等待着。
辰时刚过,府衙厚重的大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从府衙里,走出一队红衣衙役,手里捧着一会要贴在府衙外的大榜,和府试甲榜前十名的考生,经过誊抄的试卷。
原本就聚在府衙门外,神情焦急的人群,瞬间便向这些衙役挤了过来。
不过,他们都十分有默契的,给这些衙役留出了空间。
榜单上的名字,随着衙役们的动作,而一点一点显露出来,不一时的功夫,榜单前,便已经有人,不顾体面的又哭又笑起来,不过,此时,却没有人会去笑话他们。
全淮安府辖下,共有六个县,此次参加府试之人,共有八百多人,在这八百多人中,最后录取的,只有甲榜三十人和乙榜七十人,共一百人整,录取率不到百分之十二,就是如此的残酷。
榜单下闹哄哄的,有惊喜癫狂的,有哭嚎叫嚷的,有得意洋洋的,也有黯然神伤的,不一而足。
而在这些人中,却有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少年,面色苍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府衙墙上张贴着的榜单,有如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
站在他身边的一个高壮汉子,神情疑惑的看了看墙上完全不认得的榜单,又看了看身边一动不动,有如雕像般的同伴,一脸不解的伸手捅了捅他,高声问到:“初一,你这是怎么了?咱家少爷,到底是中了,还是没中啊!”
别人家看过榜单后,或是哭,或是笑,就算不说话,也能知道,到底是中了,还是没中,可是,初一这幅好似入定了般的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不认识字的常保,简直要被他急死了!
初一被他这么用力一捅,猛地回过神来,突然扭头一把抓住了常保的手,眼圈通红,仿佛还有些不敢置信的高声喊到:“咱家少爷他,又中了案首!”
“什么?!又是案首!”自从贺书渊上次中了县试的案首后,才知道案首是什么意思的常保,在听完初一的话后,也十分不敢置信的愣了愣神。
此时倒是完全回过味来的初一,拽着他的手,兴奋的喊到:“是呀,是真的,咱家少爷又中了案首,府试的案首啊,是八百多名学子的第一名!”
说完后,初一便一把拽过,还有点怔愣的常保,转身就要往家里跑去报信,可是,就在这时,却听到张贴着前十名考生考卷的府衙墙前,有人高声说到:“咦,这第二名的经义策论,明明做得比案首要好啊!”
他的这句话,瞬间便引爆了,周围原本也有这种想法,却碍于各种原因,而没有说出口的学子们的情绪,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出声附和起来。
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