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放在眼中,我何苦留你这般追命的孽子!”说罢,丰光济气的抬了手就要打。
“光济……”老太太急急叫道。
她虽生气,却也是故意做出了几分。一来叫丰赢晓得厉害,二来也是她这儿气出了,好叫丰光济下手软一些。实则,她可舍不得打自个儿的宝贝孙子。
四周的丫鬟婆子都是机灵人儿,若老太太不再此地,她们自不敢拦。可老太太在,见老太太模样便知道不过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罢了。
是以,丰光济一动手,丫鬟婆子们只上前挡了,哪里叫他真打着了半分。
丰赢也是个机警的,此刻一骨碌爬起只跑到了老太太身后,连连道:“父亲,父亲,老太太已然训了我,我晓得错了。只我也并非胡闹,父亲该晓得悄悄我拿了那流光彩锦做了甚么,瞧过了再骂我,说不得父亲见不错,也便不责罚我了。”
“好啊,你们都护着他,今日偏要好生打死了他。”丰光济哪里肯听。
闹将了一会儿,老太太瞅准了时机,只猛的将手边热茶往桌面上一扔,这响动惊的丰光济动作一僵。
“光济,我年岁大了,如今你也瞧不上我老婆子,在我这儿闹将起来了。”老太太面色一沉,声音也就严肃几分。
丰光济赶紧告饶,向老太太请罪。
老太太又没好气的看了丰赢一眼,随后道:“此事我也是气的,否则我何苦叫了你来。不过说到底,赢儿原先叫咱们惯坏了,这才让他做出不合时宜之事。
我老婆子也听过一句话,叫不教而诛为之虐,是咱们没教好,这便不能一味责罚他,否则咱们也有错。
流光彩锦同美人珠是大事,现如今解决此事最为重要。莺儿,将赢儿准备好的衣物拿过来,让光济瞧一瞧。”
“是。”一旁来莺儿听了,赶紧下去端了红色盒子来。
丰赢这会儿站到了练容华身侧,神色仍流露出几分期待之色。平心而论,这衣物是真心漂亮,世间的女子见了便会心生欢喜。若他们丰家有女在宫中,那便好办。偏生,他们一介商贾之家,宫中之事错综复杂,这偏向阵营之事是万万做不得的。
事已至此,丰光济也只能徒呼奈何。
待他打开盒子,又细细看了衣裳,便是丰光济都忍不住赞叹这衣裳极美,“好生漂亮的绣案,这流光彩锦配上美人珠,二者是相得益彰啊。”
丰赢这会子不怕了,探头探脑的蹿到了丰光济身侧。
丰光济也是动了心思,他们丰家除开祖上的余荫外,其余尽数无功无过。所谓恩不过三代,若丰家将来后人无法在功名上取得些成就,这万贯家财怕也没法子一代代传下去。
他听过有百年皇朝千年世家,可没听过有万贯商贾之家能平安传下几代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说到底,丰家还是底蕴差啊。
想罢,丰光济又暗中瞧了练容华一眼。因为如此,丰赢这一辈起,他才费尽心思想要求娶一个诗书人家的清贵之女啊。
此番,若能献此衣走了宫中贵人的路子……愈想,丰光济眉头便深皱,神色似喜似忧,做不下决定。
“光济。”老太太忽的开口。
丰光济回了神,又一叹,心中也定了主意。
“母亲,这衣裳不能送。咱们往年敬献锦缎,具是感念先帝恩德,送了锦缎恭贺当今圣皇陛下千秋万代。可这分明是宫中女贵人的衣物,咱们这一送,摆明了投机取巧之心,说不得让圣皇陛下不悦几分。
再来,衣物只有一件,回头哪位贵人得了,念不念我们好不说。只未得的,心中又起心思,咱们又如何应对?
丰家未有人在朝中掌舵,看不清满朝诸公心思,也分不辩宫中贵人们的玲珑心思。咱们一艘小船,经不起半点风雨。”
听丰光济一席话,一旁练容华暗自点头。丰光济到底外头奔波,诗书一道虽差些,可这见识不弱。关键之时,谋划也未差半分,怪不得丰家他一人独撑,如今也是蒸蒸日上。
老太太听了,也是点头满意。
那边,丰赢见果然跟练容华劝慰他一般,这件衣物是没法敬献入宫了,当下便可惜一叹。
丰光济定了主意,立时扭头去看丰赢,气道:“孽子,你瞒着我究竟拿了多少流光彩锦去!?美人珠又拿了几何?”
“…十匹布,十二颗美人珠。”
丰光济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此番流光彩锦原一共准备了五十五匹,你拿了十匹,便还剩下四十五匹,差了些寓意,还能说的过去。美人珠一共有十八颗,到可从衣裳之上重新取下。”
丰赢可惜的摸了摸那衣物,叹道:“可惜了,我费了好些功夫才制成的。”
练容华好笑的扯了扯丰赢的衣袖,让他不必说了。
丰赢止了嘴,丰光济又瞧他,“我问你,你往日外头胡闹也就是了,此番怎么突然想在敬献之礼上胡闹!?”
丰赢瞧了瞧老太太,又瞧了瞧练容华,忽起了几分胆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