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 我也仔细听了,婶子照料老太太,着实累的很。老太太年岁大了, 吃穿用度皆须上心。
当初,婶子你仁义,这才将老太太从那豺狼手中接出了老太太,旁的人也看着。若是老太太照料不妥当,必然要说婶子不好的。这里头的事儿,我都明白,也知晓婶子的难处。
是以,我便定了这个法子。一来,婶子一路也瞧见了,咱们丰家里头仆人丫鬟多,尽数是我调/教好的,婶子难道还信不过我?这里的丫头保管细心,总比婶子在外头随意买个要好。另外呢,婶子可别忘了,咱们府里头还有一位老太太呢,是以这老太太该用的Jing细物件儿也差不了。
我在这儿给婶子立个保障,日后啊,咱们府里那位老太太吃些甚么,只叫厨房那儿多备一份。如此,必然委屈不了这位老太太。
二来呢,婶子也说了,茹嫂子年轻时家境不好,时日艰难。咱们丰府是积善人家,她母女二人往日困顿,时到今日,接了到府中叫她们团聚,岂不是两全其美。”
茹张氏听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皆因练容华字字句句扣住了她刚才说的话,叫她半分反驳不了。
沉默片刻,茹继祖皱眉不悦道:“胡闹,自古以来,女子出嫁便是夫家的人。我从未听过,还有女子嫁了人,顺带接过了自己老娘去夫家的。与礼不和,岂不是叫人笑掉了大牙。”
“对对,就是如此。”茹张氏赶紧道。
练容华一笑,道:“哪里不和,这有哪一条礼明明白白说了,不能接自个儿老娘去家中生活的?再说,茹嫂子这儿情况特殊些,便是说了出去,也只说咱们体谅她,外头的人怕是要说好的。
另外,我也是为了分担婶子的辛苦,叫婶子不必为难。真要说些什么,婶子还需为我说话才是。”
“你…你…逞口舌之利!”
练容华索性起了身,一旁蒋婆子细细扶着。她在大厅中走了几步,而后一回头,只伸出一根青葱白玉般的手指指向茹张氏,而后一个个点过,面色带了几分讥笑之色,“怎么?婶子同伯父说不出话来了?”
“你甚么意思!?”到此刻,茹张氏也晓得了练容华不是好惹的。
好一个厉害的大妇。
练容华嗤笑道:“我是个甚么意思,婶子难道不知道?既如此,我也就明白说了,你们家是个甚么状况,当真是觉得旁的人眼瞎?
说些个不好听的,不过一破落户。这些年,仗着这糊涂的老太太,倒是讹上我们的银子了。原你们不闹,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三十两银子买个清静。
哪成想,你们倒是脸皮厚,如今舔着脸上来闹腾。仗着三分脸面,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呸!”
练容华此刻目光冷淡,语气又带了几分威严。一时之间,不止唬住了茹张氏一家,便是李婉歌都有些愣神。
往日她晓得练容华厉害,但从未见过练容华如此能说会道的模样。要晓得,对着她同老太太,练容华向来表现的温婉大气,也从不与她们争执。今儿个练容华的一番表现,到又叫李婉歌重新认识了她一遍。
“今儿这里头我做主,你们仔仔细细给我听清楚了。这老太太便留在府中,原你们的关系就远着,日后也不必你们照顾。
另外,你们不是要闹腾吗?刚才我未在时,丫鬟们禀告说你们要在我丰府门外好生说一说,喊一喊,咱们要欺负死人不是?
咱们不做亏心事,何必怕了。我来时,已叫人去请了府衙告状。你们上门来,叫咱们荣哥儿吐了血,如今人是生死不知,便要告你们一个伤人之罪!”
刚好此时,外头有一个丫鬟进来禀告,说是府衙那儿的一个班头来了。
练容华便问:“何故如此之快?”
丫鬟道:“三老爷出门之前特意打点好的,便是怕家中有事,夫人有孕,到时定不了主意。那班头说了,先拿了人回去,若是荣哥儿吐血属实,少不得一顿板子。”
那茹继祖一家听了,立时冷汗涔涔。
他们本就没甚么见识,原先不过破落户。茹继祖虽识得一个半个的字,却哪里敢上府衙去走一遭?
斗升小民眼中,去了那儿便是犯了事儿,说不得就要进牢房。牢房之地,岂会好呆。怕是好好一个人进的,出来就不全了。
茹张氏更是慌了,连连道:“夫人,夫人,您不要当真,咱们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再来,这些年,咱们也是尽心尽力照顾老太太了,也该有几分苦劳才是。”
说罢,又朝练容华连连作揖,“夫人夫人,您善心似菩萨,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我们一回罢了。”
练容华见事情差不多了,这才道:“罢了,既如此,我也不留你们了。让着老太太留下,你们便离去吧。”
茹继祖面色通红,他自认是个大智之人,今日竟然叫一个女娃子给摆弄了,丢了好大面皮,自觉无脸见人,此刻便用衣袖微微遮住了几分脸面。
待练容华下了逐客令,他就猛的起身,当下抬脚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