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想想......”
宝珍不解:“等什么呀?小姐,我和外头的行人打听过了,说驿站晌午便要关门,错过今天,下一次的信,要十天之后才能发出去呢!”
柳绮玉一听这话,有点慌张,其实她想说等大夫把完脉后再去送信,毕竟一直以来,似乎都是她自我感觉怀了身孕。
可等真站在医馆里,闻到岐黄草药味,心里却一下生出不安的情绪。
恐......恐是自己弄错了。
柳绮玉动了动唇瓣:“宝珍,你再等等......”
话说到这里,柳柱凑了过来,就觉他望着自己身后的那双眼睛Yin侧侧的,柳绮玉藏在袖子里的指尖一动,松开了宝珍的袖子。
柳柱瞅一眼柳绮玉,再瞅一眼宝珍手里的信,皱眉问:“你俩干什么呢?”
宝珍把信塞进袖子里,眼睛飞快地眨着,道一句:“小姐说她肚子饿了,我给她买胡饼去!”
说完便迈开步子跑了出去。
柳柱瞧宝珍背影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便把目光移到柳绮玉脸上,也不晓得柳绮玉想什么心思呢,出门看病还带个帷帽,像是来干见不得人的事情,生怕别人认出自己。
不过少年虎虎的,脑子太直转不过弯,托下巴片刻,笑道:“姐,你可真会附庸风雅,是想提前学京城贵女打扮?”
柳绮玉把帷帽的帽帘掀高一点,看柳柱今日也穿了件锦袍,衬得人高马大,干净利落的。
她不由回了一句:“你不也是?还记得你之前泪眼巴巴地和我说穿不起新衣裳,被同窗人笑话,你那时哭得鼻涕都冒泡了。”
回忆一闪而过,柳柱粗着脖子,瞪大眼睛:“胡,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哭得鼻子?你自己一个人看病吧!我出去了!”
少年大大咧咧跨出门槛,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柳绮玉长松一口气,随掌柜的进屋内坐下。
内堂安静,缕缕清香从炉子里飘出。
因春鹤堂诊费极高,城里寻常百姓少有到这里看病的,能进来的不是地主乡绅,也大都是商贾富豪。
坐在桌案后大夫是个年轻人,生得白白净净,面红齿白,正在阳光下看药方,听到脚步声,抬眼一瞧,一个袅袅娜娜的身影款款走进来,他稍稍怔住。
待女子坐下后,将帷帽掀开,露出浓桃艳李般的雪肤花貌,那大夫更是屏住呼吸。
柳绮玉抿唇,含笑看他,将手腕轻轻搁在丝绸上,发出清脆的玉镯与桌案碰撞的声音。
好半天,那大夫才红着脸,低头问:“姑,姑娘,您来看什么?”
柳绮玉声音清如玉落玉盘,压得低低的:“来看有我没有怀身孕。”
那大夫脸色倏忽僵在脸上,白净的面容变成了青色。
而内堂外,偷偷伏在帘子上偷听的柳柱,瞳孔震了那么一下,像中了箭,连往后退三步,耳膜嗡鸣,不敢相信刚才听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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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绮玉捂着小腹,走出春鹤堂时,正午的光晕刚好染上远山。
马车旁那群粗使见到她,齐齐弯腰作礼。
柳绮玉连敷衍的眼色都不想给,弯腰上马车后,心房仍扑通扑通地跳着。
她扑到引枕上,兀自咬唇,拳头都硬了!
那大夫说:“姑娘偶染风寒,脾胃积食,故腹有胀气,迟迟不消。而月信推迟,恐是因劳累过度,待姑娘回去后,按药方服上一段时日便可......”
她竟然弄错了,她根本没有怀孕,不过是脾胃胀气!
那她还弄得跟真的似的,一整晚都兴奋地睡不着觉,连孩儿名字都取好了!
柳绮玉猛地坐起身,难怪会感觉那“孩子”踢了她一下!
原来全都是错觉!
如果她当时有认真听宝珍说什么“孕妇三四个月显怀后才能感觉胎动”就好了,否则哪会闹这么大的笑话了!
柳绮玉手捂着眼睛,嘤然成声,就觉马车向下一压,一个人走进来。
不好!
那她写给苏宴的信,是不是已经寄出去了!
柳绮玉睁大双眼,赶紧询问上车的宝珍。
宝珍茫然点头:“是啊,差点没赶上,我在后面追了几十步,才塞到那信使手上的!”
柳绮玉轻叫一声,火烧火燎地探出脑袋到车门外,问车夫:“我们现在去追信使还来不来得及?”
那车夫听到如此古怪的要求,连连摇头,道:“来不及,驿站信使十日送一回信,那都是加急的!我们马车重,行得慢,根本赶不上!”
但这个时候,柳柱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等了许久,那原先跟着柳柱的粗使,才穿过人群,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道:“少爷说他有事急着回去见老爷,让小姐不着急,在县城里自己玩一会。”
马车内的柳绮玉彻底放弃了,在经历起起伏伏的情绪后,仿佛经历一场大仗,疲软地伏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