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双冰凉的手托起,轻轻呵气,声音带着哀愁:“哥哥,你还疼不疼?”
谢衡将手抽开,别到身后,冷笑道:“就你还能找到法子救我?怎么,苏宴放过你了?”
一提到这个名字,他就恨不能将苏宴千刀万剐。
柳绮玉看他脸色行事,顺着他话骂了苏宴几句,言语之中俱是哭诉苏宴衣冠禽兽,如何如何地强迫她。
来之前已经苦练好几日怎样才能哭得楚楚动人,果然这话一出,谢衡眉心揪起,脸上的Yin骘收起来一半。
柳绮玉便把自己爹回来的事与他讲了一遍,道:“我爹是当朝天师,苏宴一个九品里长,哪里敢得罪他?你放心,我爹已经将苏宴赶出西北了。”
谢衡脸上震惊未消,好半天道:“你说你爹是天师......”
他自认对柳绮玉感情一般,但柳云生是他的救命恩人,在他饥肠辘辘施舍过一碗饭,谢衡不尊重谁,都不能不尊重柳云生。
“哥哥你莫怕。”柳绮玉强忍心中恶心,再次握住他那残缺的右手,咳嗽一声。
一直等在过道尽头的大夫,听到命令,赶紧提着药箱走过来。
谢衡目色一闪,后退一步,问:“这是何意思?”
柳绮玉用锁打开门,随大夫一同进去,道:“我让他来给你治手,你不是要参加乡试吗?右手治不好,怎么参加?”
所谓打蛇打七寸,对于谢衡这样有心仕途的人,自然要拿他最在乎的东西来治他。
谢衡不会与自己过不去,便坐到落灰的木桌旁,将手放在上面,听大夫与他把脉,讲解病状。
脚下锁链传来“嘎达”一声轻响,谢衡低头,竟是柳绮玉俯下身子,在帮他解开锁链。
她扬起头时,眼中水波浮动,满是款款深情,那张嫣渍出水润的唇瓣,一遍遍说着:“哥哥我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谢衡何曾见过柳绮玉如此的卑微?
他一时脑中发昏,居然也放柔声音,道:“你先起来,我知道你身不由己,被苏宴逼......”
柳绮玉摇摇头,他知道个魂呢!
她现在这副情深似海的模样,可不就是学着梦里的苏宴哄骗自己的神情吗!
柳绮玉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又把头上宝簪、步摇、华胜取下,一股脑塞到谢衡手上,道:“这些银票首饰还请哥哥收下,日后进京赶考或许会用得上。”
谢衡望着那根金灿灿的宝簪,上面雕刻得凤仙花栩栩如生,中间镶嵌的翡翠玛瑙闪出通透的光亮。
他作为一个读书人,当然明白区区斗米怎能让他折腰?
可他也清楚,进京赶考少不得要打点门路的地方,柳绮玉给的诱惑太大,大到他暂时放下往日的仇恨。
可心里仍烧着一把火,他慢慢地挑起柳绮玉的下巴,声音寒冷如刀:“你给我银两,不怕我以后得了势,去找苏宴的麻烦?”
柳绮玉将脸搁在谢衡手上,道:“衡哥哥是在怀疑我?我与苏宴已断得一干二净,你若找他麻烦,把他给拽下马,我心里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柳绮玉只想赶紧离开这晦气的地方,不待谢衡回话,又柔柔弱弱地道:“你放心,我自知无颜以对哥哥,不会再来纠缠你,等你出去,我便派一队人马护送你去京城好不好?哥哥有经世之才,必能成大器......”
谢衡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明显是不信柳绮玉的鬼话。
柳绮玉被盯得不自在,灵机一动,转移话题道:“你在牢狱中这段时日,青梅可有来看你?”
看他脸色发臭,便知肯定没有了。
柳绮玉露出一点刻薄样,道:“青梅这个忘义的女子,见到哥哥下牢,居然一点动作没有,都不知道来探望你一下!”
谢衡被这话说得面上无光,毕竟当初自己没少在柳绮玉面前维护青梅。
但面上还得辩解一下,他道:“你别胡说,青梅肯定是想来探望我的,苦于找不到法子罢了。”
柳绮玉冷哼:“她若真心是想见你,怎么会找不到法子?都是她的借口!”
眼瞧着谢衡脸色更难看了,柳绮玉就知这二人心里恐怕早已生出嫌隙。
也对,换做是她,若曾经亲密无间的爱人,明知自己处于困境,却连搭救都不愿意搭救一下,她肯定失望透顶,即使原先再多爱意恐怕也会变成恨意!
柳绮玉佯装失落道:“好吧,既然哥哥相信青梅,我也不好说什么。我会派人把青梅带上,送你二人一同去京城。”
谢衡搭在膝上的手握成了拳头,他看着柳绮玉,见她哭得泣泪涟涟,长睫沾露,不舍地望向他,有那么一刻,他心微动了一下。
随之而来却是汹涌的悔恨。
连柳绮玉都晓得来看自己,青梅居然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他在牢里过得生不如死?
他长吸一口气,想说带青梅去京城的事,须待他再斟酌一番。
可柳绮玉已经走出牢房,用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