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苏大人得知这一消息后,把人怎么了?”
那监生听着语气,便觉不妙,小心翼翼问:“怎么了?”
一边的监生们也凑过来听热闹,做了个割头的动作,问:“不会是把人私下里给......结了吧?”
对方却摆摆手,不再回话,收拾书箱,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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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众人口中的“未婚夫”谢衡,如今就在康平坊街上。
他支了一个摊位,以卖字画为生。
这京城就是个大染缸,谢衡一个乡下农汉,一来就被迷花了眼。
几日下来,心思便不在读书上,自然科考不第、落了榜。
且前些日子,谢衡发现柳绮玉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提供他吃喝用度,一夜之间调走他身边的护院,再一打听,她竟然摇身一变,当上县主。
谢衡便慌了神,连夜跑去天师府门口跪拜,称自个儿从前与乐安县主有过一段。
孰料才跪了一两天,便被一帮粗汉蒙面绑上马车一顿痛打,被从马车上扔下来时,已是鼻青脸肿。
谢衡瘸着腿回到院子里,好巧不巧,正撞上大夫从屋里出来。
谢衡一问,才晓得原是青梅怀了身子才请的大夫。
这可大事不妙,他得娶柳绮玉,怎能被青梅一小妇给耽误了?
且青梅这身孕来的名不正言不顺,那夜他是喝了点酒,晕乎乎的被她拉着上了榻,第二天醒来,发现和青梅躺在一个被窝里,真是吓得魂都没了。
他根本不记得那夜和青梅行过房,就觉青梅这身孕来的太诡异。
一番私下跟踪调查,没想到真让他逮到了jian夫。
原来,青梅瞧着谢衡中不了举人,便活络了心思,搭上康平坊的一个铁匠。
谢衡一气之下,怒扇青梅一巴掌,可就是这一巴掌,惹得青梅骂他畜生不如,铁匠得知后,勃然大怒找上门。
如今他的钱财全被那对jian.夫yIn.妇夺走,买的院子也被霸占去,活得穷困潦倒,连日来字画也卖不出去几幅,只能寄希望于柳家如往先一样,能施舍他一碗饭吃。
冬寒凌冽,湖面结薄冰,枝头枯叶稀疏掉落,衬得谢衡越发的落魄。
冷风窜进他破破烂烂的衣裳里,走在大街上,谢衡捂了捂袖口,身上伤口齐齐叫嚣撕裂,血水汩汩涌出。
“扑通”一声,膝盖跪地,谢衡蜷缩在街巷一角。
瓦楞上冰柱子滴水,顺着砸到脏兮兮满是融化雪水的地面上。
谢衡冷得发抖,抬起眼,就见远方驶来一辆宝马香车。
车停在天师府门口,在看到那抹红色的倩影掀开帘子走出马车时,谢衡眼睛睁大,伸出手臂,喊道:“绮玉!”
可一眨眼,她身后出现一个颀长的身影,玉冠束发,广袖博带,直接站在马车边,将柳绮玉抱了下来。
下人牵马的牵马,作揖的作揖,乘着没人不注意,柳绮玉踮起脚,偷偷吻了一下男人的喉结,而后迈着小碎步,红着脸跑进了府里。
谢衡看得眼睛发直,握紧拳头,嗓子里是压抑了许久的愤懑,“苏宴——”
苏宴、苏宴、苏宴......
谢衡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眼睫沾shi雪雾,嘴唇冻得发紫。
如果不是苏宴,他才是会娶柳绮玉的那个!他才应该封官进爵,官居一品,坐拥妻儿子女!
或许是念得多了,苏宴抬脚临进天师府,回头朝这里看来。那一双漂亮的眸子,蕴着几分讥诮,几分怜悯,幽幽深深。
谢衡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颗心也渐渐坠入了谷底。
眼前投下一片Yin影,谢衡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抬起头来,瞳仁剧烈一缩,颤抖的指尖指着来人:“你...你...刘铁匠,你怎么在这里......”
不用言明,谢衡猛地一悟反应过来。
他惨淡的嘴角一牵,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好啊!好啊!果然是苏宴的人,果然是他的手段!哈哈哈——”
魁梧的汉子右眼角一道灼灼的疤痕,迸溅出戾气,冷冰冰的语气穿过飞雪:“谢衡,我是来给你收拾后事的。”
谢衡依旧在笑,眼角淌出细泪,最后眼珠子一骨碌,望向天师府,那一眼几乎抽去了他全部的力气。
汉子扯开卷起的草席,道:“青梅被你那一巴掌扇得动了胎气,一直病恹恹躺在床上,全靠参汤大补药吊着。我贴她的钱都花光了,昨个她的债主又上门讨债,你可知为何?”
为何?
自然是青梅来京城后,动了不该起的念头,想买通道上的人,来陷害柳绮玉,吩咐将人掳去,弄个身败名裂。
等一朝事败,才觉为时晚矣,可这时她手上已拿不出银子。
那帮催债的上门,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汉子道:“她连夜带着你肚子里的孩子跑到南边去了。这大冬天的,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