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列系统的提纲,讲解错题难题,尖子班的教学方式有别于普通班,教材、作业什么的也难于普通班,颜正诚每次收到试卷,第一时间就是拍下来,自己做一遍,然后等放学打印出来,挑好适合边赢做的题目让他做,然后他给他校对、讲解。
边赢好几次叫他别管那么多,但是颜正诚铁了心要拉他。
边赢一直知道颜正诚对他好,但身处困境之中才真正体会到颜正诚究竟好到什么程度,他这前半辈子被一纸亲子鉴定报告判定成一场彻头彻脑的笑话,但还好身边有两个情比金坚的兄弟,总算没枉费活这十几年。
他不敢辜负颜正诚的付出和牺牲,每天再忙再累都会完成颜正诚布置的任务。
这是头一次,他交不出试卷。
颜正诚只当他是忙不过来,还反过头来安慰他:“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明天早上给我吧。”
“谢了。”边赢拍拍他的背,“但明天应该也没法给你,不过你以后应该不用再管我了。”
他不是忙到没时间,他只是做了一个很重要、但很艰难的决定,以至于他有点心神不宁,无法全身心投入学习,效率自然跟前几天没法比。
颜正诚不解。
边赢没瞒着他:“我一会要去见我大伯……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我亲爸。”
放学后,名义上的叔侄俩一起在就近的咖啡馆找了个位置坐,本来边阅想挑个高档点的地方,符合他们的身份,但边赢不想配合:“我还要回去复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就着咖啡馆里昏暗的灯光,边阅脸上的伤有种诡异的狰狞,他不止是脸上带伤,青青紫紫,肿的像个发酵满馒头,就连走路都是颠簸的。
“阿赢,我确实是你的亲生父亲。”应了边赢的要求,边阅没说废话,直奔主题,“那时候我们两家人都住在一起,你妈妈和你……”他差点习惯性将边闻说成“你爸爸”,“他们两个人,你也知道的,关系不合,他心里一直有别的人放不下,你妈妈受了很多委屈,也很孤单,我觉得她可怜,对她多有关心,一来二去,我们就产生了感情。”
边赢定定地看着边阅脸上的伤口,很奇怪,边阅明明就在他面前不到一米距离,但说话声朦朦胧胧的,像隔了层降噪玻璃,他听着非常费劲。
他一味听着,毫无反应,本以为自己会愤怒,会委屈,但令他意外的是,自己出奇的平静,甚至还有点不合时宜的想笑,因为边阅的模样。
边阅讲完,惴惴不安地等了很久,也没能等到边赢半分眼神波动。
注意到边赢的视线,边闻抚了抚嘴角破裂的口子:“我跟你爸摊牌了,你爸……不,以后是你小叔,扑上来跟我打了一架。”
边赢虚空的眼神终于聚焦:“我爸。”
边阅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是我爸,永远都是。”
边阅讨好地笑,牵扯到嘴角伤口,龇牙咧嘴:“你一时改不过来也是应该的,能理解。”
“你想怎么样就直说吧。”边赢打断,“我真挺忙的,没时间跟你兜圈子。”
“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别住在外面了,你还是边家尊贵的小少爷,生活方面肯定不能委屈了你。”边阅伸手想握边赢的手,被躲开以后,他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不过户口得挪回来,这个我和你……”对边闻的称呼是个难题,边阅胡乱用不知道什么词含糊地带过,“已经达成共识。”
边赢非常清楚之前一口咬定自己清白的边阅现在来认他是什么目的。
因为边峰没了,现在他成了边家唯一的孙子辈。
边阅的老婆已经五十好几,过了更年期,没有生育的可能,除非边阅找外面的女人生孩子,但爷爷思想保守,极其重视门第,别说外头不三不四的女人了,就连云笑白这样明媒正娶的二婚,在他眼里都是名不正言不顺,他不可能接受外面的野种。
边赢的身份也不光明,甚至可以说是边家的一大丑闻,但是他在边家十八年,地位早已牢固不可动摇,只要他流着爷爷一脉的血,爷爷就不可能不认他。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他归谁,谁就有遗产分配的绝对优势。
听到户口问题上边闻没有异议,边赢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
失落的是边闻真的彻底不要他了,从情感上,法律上,一切意义上断绝与他的父子关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即便在万贯家财的诱惑面前,边闻都不曾把他当做筹码计算。
果然是失去才懂得珍惜,边赢以前从来没发现他假老头有这么多闪光点。
两厢对比,边阅的嘴脸显得愈发恶心。
边赢没吃晚饭,还是忍不住想吐。
“别假惺惺了,我在外面这么久,没见你关心过我。”
被戳穿目的,边阅满脸的歉疚,成年人骨子里就带了种粉饰太平的本能,非要把情深义重表演到底:“对不起阿赢,我实在是太忙了,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在惦记你,以后我会千倍百倍地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