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瑛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祈院。
推开院门,原本看在眼中简朴温馨的庭院,此时倒真如那少女所说,显得破败起来。
他在院子里一直坐着,听院墙那边传来的欢快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竟有两道男女声音传来。
“将军府果真气派,景致布置得倒有些像老将军,飒爽得很。”
“我便替家父家母谢过婉小娘子谬赞了。”
“谟小郎君说哪里话。”
语末,二人竟一同大笑起来。
碧瑛想起折思谟在玉蕤阁中说 ,喜欢辛夷那样泼辣的,心道果然不假,原来他一直喜欢的便是这样活泼的。
之前无奈和自己在一处,想必一定十分烦闷吧。
那边声音又继续传来。
“咦,这便走到头啦。我看墙那边似乎还有院子呢,竹子生得老高的。”
“一处破落院子罢了,常年无人住的。”
“真的吗?我顶喜欢逛旧院子,带我去看看呗!”
“又Yin又冷的,有甚么逛头。里面脏得很,仔细你衣裙沾上脏污,可就不漂亮了。”
哄人的声音竟十分温柔,叫碧瑛心生羡慕。
可惜自己此生,恐怕也没法听到他这样和自己说话。
“总觉得你在骗我,但我今日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了。”
“婉小娘子真是聪慧,以后不知哪家郎君能有幸娶您回去做夫人呢。”
“算你有眼光,谟小郎君。”
语毕又是大笑。
渐渐的,笑语声远去,只留碧瑛一人,在寂静中枯坐。
一连数日,折思谟都没有再踏进过祈院。
这些日留了心,碧瑛才发现每日送饭食来的侍女进来前,院门处会有轻微的锁链声响起,想必是在解门上那道重锁。
这处院子虽在将军府东边,但自己的屋子朝向北面,东西俱是高墙,院子又狭窄得很,高墙将阳光挡去大半,确如折思谟所说,Yin冷得很,只不过如今盛夏,并不十分明显。
折思谟出身世家,从小锦衣玉食,正是因为住不惯这屋子,才搬来了许多名贵家具。只是家具终究也只能缓其一二,终归不管是人,还是院子,都完全不如他意,正如他自己所说,无趣得很,也难怪他想将院子彻底拆去,倒是符合他脾性。
到那时,自己又要如何留在他身边呢?
这几日碧瑛心中,便作此想。
“纵然此生他不能爱我,我却不能弃他不顾。我既然承他前世恩情,今生便无论如何也要在他身边看顾他,避免他铸下大错。即便是叫他烦闷 ,我也只能在他身边碍他的眼了。待真君成功归位,我便再不出现在他眼前,当做是我的赔罪罢。”
但想到自己与折思谟之间的怪异关系,又觉得心中烦闷,颇为后悔当初选择以这种方式接近他,如今倒不知该如何相处了。
左右不能破坏他与张小姐之间的姻缘。
这是碧瑛唯一能确定的东西。
这日暑热消下去些,弦月已上到竹梢头。
碧瑛坐在软榻上看书,斜倚着窗棂打起了瞌睡。
待一个激灵突然惊醒,却发现折思谟不知何时坐在了榻边,正眼中促狭看着自己。
碧瑛许久不见他,一时有些怔愣。
他却突然俯身过来,在碧瑛唇边轻轻一舔。
碧瑛吓了一跳,连忙去推他,他却舔了舔唇,道:“你倒是清闲。做的什么梦?口水都掉出来了。”
碧瑛脸上赧然,忙用手背去擦脸,却被折思谟抓住手腕制住,碧瑛忙用另一只手去推他,却又叫他顺势制住,两只手腕被他抓到一起,举过头顶,他又将身子覆过来,去吻碧瑛的唇。
碧瑛却不能任他亲吻,只不断扭着身子,歪着头不让折思谟触碰他嘴唇。
初时折思谟还当是情趣,后来见碧瑛一直推拒,便恼了起来,道:“你又是怎么了?我这几日忙里忙外地伺候那位千金小姐,到你这儿来,你也要跟我拿乔吗?”
碧瑛听他亲口说出整日与张小姐待在一处,即便已经决定不再向他寻求情爱,但仍忍不住心中泛起绵密的疼痛。这疼痛与情人蛊虽不相同,却叫他胸口慌闷,总觉得难以喘气。
但他仍尽量稳住声音,低声回道:“张小姐就在府里,我们还是莫要如此了罢。”
折思谟思索了片刻才觉出碧瑛话里的意味。
这几日他日日陪着那位丞相千金前前后后忙碌,四处为她引荐朋友,替她的宏图大志牵线搭桥,赔了无数笑脸,本就十分憋屈。晚上碍着母亲的话,也不能过来找碧瑛寻求抚慰,好不容易今日挑了后半夜偷偷过来,还被碧瑛推拒,心中不满瞬间被引爆,口不择言地发泄起来:
“宠你几日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莫说张小姐还未进门,便是进了门,爷要cao你便是怎样?她做她的夫人,你做你的婊子,有什么相干。这将军府永远不会有你说话的地位。你顺着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