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时候谢随歌和傅宴安两人去过很多大型游乐场。那时两人都喜欢追求惊险刺激,将过山车,大摆锤那些刺激的项目玩了一遍又一遍。而现在时隔多年,他们拉着小孩子的手再次踏入这个地方,又是另一种新奇的感受。
圆圆在进去之后就说想坐旋转木马,向来宠爱女儿的傅宴安自然答应,谢随歌没有上去,站在围栏那里给他们拍照。
他看着纵使在周末也习惯性地穿着休闲西装,在旋转起伏的彩绘大马上把女儿牢牢护在怀里的傅宴安,想男生现在真是和傅朔越来越像了。
曾经天真受宠的小王子终于长大了,也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国王。
傅宴安领着圆圆玩了几个项目,问女儿要不要休息会儿。圆圆越玩越有劲,摇摇脑袋,兴奋说要去鬼屋。
她还记得自己被爸爸和叔叔合伙整蛊的仇,她要证明自己才不怕鬼。
傅宴安失笑,说要是再被吓哭爸爸可不哄,被女儿拿刚买的玩具小锤子羞恼地砸了一下腿。
检完票后,傅宴安拉着瑟瑟发抖的女儿的手正准备进去,发现跟在他们后面的谢随歌看起来居然看起来也有几分犹豫。
“怎么了,难道你现在也害怕鬼了?”傅宴安开玩笑问。
男人以前胆子比天大,看再恐怖的鬼片眼睛都不会眨,去墓地都敢直接吃祭品,傅宴安真不相信他现在竟然也会怕鬼。
“怎么可能。”果然谢随歌这样回答,大步走到他旁边,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安安等会儿不要吓得往我怀里钻就行了。”
“……”
男人身上玫瑰的甜香蓦得朝他袭来,温热的吐息挟裹着低哑男声掠过他的耳畔,傅宴安的耳尖隐隐有些发烫。
但实际上谢随歌还真有些悚,倒不是怕鬼,而是因为自从在暗无天日的洞窟摔过后,他就患上了恐黑症,在黑暗的环境下有时甚至会呼吸紧张。
幸好这种地方为了渲染恐怖气氛,通常会在各处特意摆置些颜色Yin森森的小彩灯,也不至于完全黑暗,这反而让谢随歌安心了一些。
身旁父女俩时不时就会被吓得惊叫一声,谢随歌还很淡定,甚至有心思去跟会突然从头顶或脚下冒出来的骷髅手打招呼。
但在走过“奈何桥”时,情况开始不对。
“奈何桥”可以说是鬼屋最平淡的一个地方,是条架设在满是人骨的“忘川河”上的长桥。桥面大概一个人宽,但很平坦,还有栏杆保护,连圆圆都敢自己噔噔噔在上面跑来跑去,但谢随歌就是不敢走上去。
因为这里……实在跟那个地下洞窟太像了。
冰冷的石道,Yin冷的空气,潺潺的流水声,还有头顶几道惨白暗淡的灯线,像极了他闭眼前看到的队友从上方惊慌投照过来的手电筒。
心里的Yin影是最难克服的,谢随歌咬了咬牙,还是扶着栏杆走了上去。他走得很慢,额头,手心都沁出了冷汗,每一步仿若踩在刀尖上,他想到那时自己摔下来时身体感受到的剧痛,那种胸肺都要被震裂的痛苦,呼吸越来越急促,竟然腿一软倒在地上。
傅宴安在黑暗里也看不清楚,只听到女儿一下撒欢跑出去老远,喊道:“圆圆,你慢点!爸爸追不上了!”他正想跟过去,却发现一直走在他身后的谢随歌好像没了动静。
傅宴安转回头,也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耳边不停地传来各种鬼哭狼嚎的声音。
“谢随歌?”傅宴朝后问,“你走到哪里了?”
“就在你后面,马上跟上。”他听见男人含笑的声音,“你先去找圆圆吧。”
“……好。”
傅宴安往前继续走了几步,还是感觉不对劲,又回过身问。
“谢随歌,你的声音为什么在颤抖?”傅宴安打开手机里手电筒,照亮了路。
他看到还站在桥边缘的谢随歌。
男人刚扶着栏杆从地面爬起来,手掌紧紧抓着栏杆,正艰难硬撑着身子继续往前缓慢走。
谢随歌也看见他那边的光亮,愣了一下。
“你在害怕吗?”傅宴安看着影影绰绰的男人问。
“……这些不都是假的,我怎么会怕。你快去找圆圆吧,过完这儿,一会儿她该被其他东西吓到了。”
“……”
“……别用灯照我了,”谢随歌的嗓音发紧,头皮发麻道,“我讨厌这些白光束。”
最终,傅宴安叹了口气。
他关闭手机,迈开步朝谢随歌走过去:“圆圆怕了就会自己跑回来的。”
你不会。
明明平时那么会撒娇,为什么总在自己真正胆怯受伤的时刻硬撑着。他早该发现的。
黑暗中,他的手覆上谢随歌的手背:“我有点怕,和我一起走吧。”
许多年过去了,男生的手掌依旧那样修长温暖,像个小太阳一样主动向他传送过来热意。谢随歌的手心此时已经满是冷汗,又shi又凉,他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又被傅宴安反手攥住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