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丹原以为聂小唯是在和一个女孩儿偷偷谈恋爱。
她自认并不是古板到不可理喻的家长,聂小唯快十七岁,有了情感和生理上的需求是正常的,但是不能早恋,更加不能做跨越雷池的事。可除了他藏在床下的东西,她找不到其他证据,而且聂小唯放了学都准时回家,冯丹想,他会不会利用周末去补习的时间约会?便在下课前等在补习班的楼下。
她看到儿子兴冲冲地跑出来,直奔不远处的一辆的白色轿车而去,车里的人是闻显,冯丹当时还欣慰——小唯和闻显的友谊是有多好,周六都要见面,也许那些东西,是小唯帮闻显藏的。
正想着,接下来,发生了令她的世界天塌地陷的一幕。
闻显亲上了聂小唯的嘴!
她的儿子不躲不闪,露出极其享受的表情,那是在丈夫去世后,鲜少能再聂小唯脸上见到的表情,好像一只放下所有戒备的猫咪。
车窗关上,两人不知在车里又做了什么,那车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开走。
冯丹视线发直,短短几秒内,浑身冷透了。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同性恋这三个字,对于冯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是难以启齿的。单位里有个男的,四十多岁没结过婚,举止有点娘,同事之间没少议论他,说他是那个,喜欢男人。在常人眼中,这是大大的作风问题,是变态的行为,要被嚼一辈子舌根。
回到家,她痛哭了一场,哭自己命苦,老公走得早,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却不让她省心。稍冷静下来,脑中思绪纷繁:聂小唯是个多么听话的好孩子,他怎么会,怎么会——他一定是被人带坏的!
是闻显。
仔细回忆,聂小唯有些反常的举动,正是在与闻显走得近后发生的。冯丹魔怔地想,难怪她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不对,那种趾高气扬的富家子弟,为什么要来接近一个小老百姓?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当下就准备给聂小唯的班主任打电话,告闻显一状。
可翻着电话簿,冯丹又犹豫了,她明白,她是惹不起闻显那样的家庭的,而且他成绩比聂小唯好,不管怎么说,班主任都会向着他。
她流着眼泪,思索良久,决定给聂小唯转学。
既然惹不起,躲总躲得起吧。
聂小唯听到母亲的这句话,一时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好一阵,才费力的说:“为为什么?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冯丹别过脸:“你别问了,反正这学,必须转!”
“妈——!”聂小唯没见过不讲道理的母亲,语气也冲了起来,可他一向孝顺,马上收敛住,好言劝道:“我快期末考试了。”
这句话猛地刺痛冯丹的神经,她一掌掴在聂小唯脸上,尖着嗓子问:“考试,你还知道考试?我看你满脑子都是闻显那小子,你和他——你和他在车里亲嘴,别以为我没看见!”
巴掌其实打得不重,聂小唯都没觉得疼,但这声嘶吼,却像最锋利的刀刃,生生穿破他的耳膜,贯穿了整个大脑。
——他和闻显,被母亲发现了!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不知站着还是跌坐在地板上,冯丹径直起身,拿起他的书包,粗暴地倒过来,“呼啦啦”课本文具撒了一地,那只闻显送给他的手机,也从隐秘的夹层中掉出,正好落在数学书的封面上。
冯丹拾起手机,手指在上面乱点,她没用过智能机,找不对位置,点了半天还是黑屏,气得把手机伸到聂小唯鼻下:“这是他给你的?我是缺你吃还是少你穿了?这么个东西就把你骗走了?你给我打开!”
聂小唯如木雕般,机械地接过来打开手机,冯丹一把夺去,点开像是相册的的图标,密密麻麻的照片铺满屏幕,都是闻显和聂小唯这几天拍的,有两人单人的,更多的是自拍合影,不乏亲吻贴脸的亲密照,闻显说他们的合照太少了,要多拍些才对。
冯丹只看了两三张,倒退着几乎仰面倒在沙发上,聂小唯以为她晕厥了,吓得喊了声妈,上前一看,冯丹的脸色白得和墙皮一样,嘴唇发青,她捂着胸口,快要喘不上气。
“妈——!我错了,妈妈,你别气,我错了!你打我骂我,你别生气!”聂小唯从没这么后悔过,慌乱地帮母亲抚背顺气。
一番折腾,冯丹总算能坐起来,张了张嘴,没发出半个音,眼泪先掉下来。
聂小唯心底剧痛,抢在她前面说:“妈,我答应你,我转学,后天就转学!求求你,别再气了”
“儿子啊。”冯丹虚弱地说,“你对得起我和你爸么?”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聂小唯也哭了,冯丹说什么,他便应什么。
冯丹已无力发火,眼中浮上怜爱的神情,摸摸她刚打过的那侧脸颊,轻摇着头:“你是好孩子,你一直是妈的骄傲是妈妈没用,没钱给你买这种高级的手机”
“不是的,妈!不是的——”聂小唯泪如雨下。
“妈知道,你是一时受了诱惑,才走了歪路,妈不怪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