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
塔中的蛊虫晚上也是要睡的,白天的时候便会张牙舞爪地在墙上、地上爬,却从不来顶层半步。
“我看那个女人在青州也为你造了这样一座塔。”她道,“你在青州也想过南疆么?”
风忱笑了一声。
“想过,无时无刻不在想。”
“只是她喜欢北方,也不愿同我回乡。”
他的声音里没有什么自怨自艾的味道,细细品味时竟还能察觉出些许甘之如饴的味道。
风鸩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
她觉得四面八方的冷气都在飕飕地往自己身上灌。风鸩是不懂情爱的。过去不想懂,从今往后也不想懂了。
她道:“鹊鹊家的小陆就愿意为她跑东跑西的,我怎么冷嘲热讽也不肯走。怎么到你这就成了这样?”
风鸩本来并不想夹枪带棒地说话。
可是故地故人俱在,她不禁就想起了过去的风忱。
风忱多骄傲的人呐——
蛊术、毒术……就连跳舞的本事都要比她强。可现在他却如此狼狈地回了南疆,明日就要被处刑了。
干涉中原、为祸百姓是他的一重罪。
抛弃子民、背弃祖宗却是根本。他是南疆的圣子,受人供奉,本就不该离乡许久,不尽责任。
风忱很平静:“我想这些事,已经想了很多年。”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
“舍不得。”他轻轻地说道。
风鸩轻叱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觉得你们是神仙眷侣,其实在别人眼里就是男盗女娼。”
风忱仍旧坐在黑暗里,无所回应。
晨光熹微之时,他被投下了万蛊池。
*
寨子里来了个中原人,长得漂亮,可惜像是得了什么怪病,没几年就老得不成人样了。
圣女风鸩叮嘱大家对她友好些,人们也就照顾着些。
那女人也和大家一样做些寻常的营生,上山采药、在家种地,偶尔养养鸡鸭做做女红。
只是一闲下来,她就爱往山顶跑。
山顶是禁地,只有圣子圣女和长老那些人能进去。
那女人就痴痴地看着山顶的塔。
村里人都说她是风忱的妻子,等他赎完了罪被放出来还要再续前缘。
圣子虽然对子民凉薄得很,却是个痴情种。
他被关了禁闭,可有时还是会站在塔顶的窗边,看看自己的妻子。
*
“我回来前去了趟青州。那女人同我一道来了南疆。你……想不想再见最后一面?”
“我死后,在塔上扎个稻草人,披上我的衣裳,时不时在窗边放一放叫她看见。”
“这不难。可你为何要如此?”
“我曾同她许下诺言,要与她同生共死。”
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是深情好点还是薄情好点,我也不知道。
深情如风忱be了
薄情如玄机子也是be
果然人还是该强一点,这样才能靠自己的实力he
第73章 从我愿
冬日里, 北方的几座小山丘如同屏风一般,挡住了南下的寒气,南面则是一眼望不尽的水田。秋尽冬来的时候, 田中的庄稼被割了一茬又一茬, 寒风乍起, 干涸的土地瞧着有些荒凉。
练鹊靠在陆极身上, 怀里还抱着儿子。走过界碑时, 天方刚刚泛起鱼肚白。有一点隐约的寒星闪烁着。远处的村落已经升起了缕缕炊烟, 那烟是沉沉的霭色。
她耷拉着眼皮, 轻轻地“唔”了一声。小小的陆奚从她怀里探出头来, 好奇地看着四周。
练鹊将儿子的头又按了回去。
目之所及的是男人宽厚的肩膀。他的头发只简单地束起,可以看到零星的白色。
这马驮着一家三口,又默默地行了许久。
马哼哧哼哧地往外吐热气, 陆奚也跟着哈气。
“……”练鹊垂着眸,葱根似的指戳在他白净的小脸上。
陆奚不敢同自个的亲娘计较,眼泪巴巴地受着。
陆极是不会帮他的。
“妹妹!”白修明站在村口, 身边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少年。
练鹊从陆极身后探出头来, 露出一张仍如二八少女般的水灵脸蛋。那眼明而亮,仿佛倒映着西陵春日的秀丽山水,令人见之心旌摇荡。
白修明一愣, 摸了摸鼻子, 唤练鹊的声音小了些:“……小鸟儿。”
练鹊等不及陆极勒马, 抱着儿子从马上跳下来, 直朝着白修明奔过去。
“哥哥!”
白修明一左一右两个孩子, 一个是哥哥家的儿子大宝,一个是练鹊同陆极两个的大儿子陆其。
孩子的名字是练鹊起的。她平日里见不到大儿子,就将家里三个男丁的名字连着念上一遍, 也就算是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