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一号榜上排得上名儿的人,那必然有一段叫人唏嘘慨然的过往的。
就说这苏毓,去年与仞城山的李越吴争武林盟主,结果半招惜败。
那时候苏毓年方廿三,也是这仞城山的杰出弟子,两人在武林大会上一举成名,连带着仞城山也风光了一把,一时之间,不少人挤破头都想加入仞城山,奈何这仞城山每代只收两名弟子。
仞城山的确是在一座山上,它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校场,就几间茅草屋,可其祖师爷,是个经天纬地的奇才,行事又十分诡谲,是个妙人。传闻,仞城山祖师爷一生只收了三个弟子,学成以后,祖师爷便会出一道关于天下苍生的难题给自己座下三位弟子。祖师爷不看寮寮红尘中哪位弟子最得人心,只看俗世浪打之后谁能坚守本心,而后将掌门之位传给他,并将落败的弟子逐出师门,由他自己开宗立派,或是退隐江湖。此后多年,受大成国影响,渐渐地,仞城山只收两名弟子,谁能在武林大会上夺得更高的名次,谁就是继承人,而另一人,自然是被逐出师门。
这般再来看这天字一号榜的苏毓,就难免唏嘘,若两人不在同一宗门,一个武状元,一个榜眼,前途都是一片光明啊。
顾萧不由长叹,既生瑜何生亮!就如同他与柳成舟,只要柳成舟在,他总是被压在这名为第二的小匣子里,又是不甘,又是心酸,还有不能说出口的羡慕,交杂着,让人透不过气。
他不甘的是自己也分外刻苦,却收获无几,心酸的是多年来,认同他的人寥寥无几。但同时,他又羡柳成舟绝佳的天赋。
“仞城山的人,满腹经韬纬略,熟研各路剑法,擅用袖里软剑,与我们不同的是,我们青云剑虽是软剑,但却是因为需要凝贯剑气,若是普通的剑,很难以气塑形,剑随意动。但仞城山的软剑,就好似女子的柔夷,飘飞的红绫,涓流的小溪,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一条短鞭,它能拧成你想象不到的模样。”
顾萧想起自己被拧成麻花的青云剑,嘴角微抽,仞城山再能扭,这也得是极限了吧?
这屋子顶多算是个不简陋的落脚处,绝对算不上大气,豪华,床简直小得可怜。虽然最大的原因是,这张单人床上挤了两个成年男人。
柳成舟肩挨挤着他肩,两人躺得并不舒服,柳成舟干脆翻身侧卧着,娓娓叙述间喷薄出来的热气都扑到顾萧挨得近的这半张脸上。顾萧心里觉得怪异,却又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打断柳成舟细致的分析,绷得浑身的肌rou都酸楚不已,他睁着眼,心里苦叫连连,为这丁点儿独家情报,他命都快折一半了。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柳成舟冰凉的手搭上了他肘腕,顾萧就僵得连眼睛都不敢乱瞟了。
他只能不停地告诫自己,了解对手是必须的,这点小困难,他能克服!
柳成舟继续道:“要想取胜,其实很简单。苏毓去年半招落败,又被逐出师门,心中早就郁郁。如今卷土重来,无非是因为李越吴死了,他觉着自己今年也能一雪前耻当上武林盟主了。不过一年前,他受这双重打击,颓丧萎顿了好一阵子,功力只怕不进反退,拿去年的事激一激他,必然能让他方寸大乱,轻而胜之。”
顾萧心头狠狠一跳,柳成舟这招实在是过于Yin损,这不是拿着刀子使劲儿剜人家旧疤吗!真乃无毒不丈夫的典型代表,想来这几年对他又是挤兑又是嘲讽的,跟这档子事儿比起来,简直是清风酥雨,细柳拂面,好生温柔!
顾萧只得猛点头,赶忙道:“这个我懂了,那黎韶呢?东黎不是医家?怎么还习武了!”
“东黎的确是医家,正因为潜心学医,所以对人的各处构造都了然于心,黎韶的分筋错骨手已是至臻化境。不过他只能近攻,莫让他近身就好。”
“原来如此,这些我都还不知道。你平日里除了习武,都在跟江湖上的人往来?”
柳成舟没应声,只淡淡道:“后面的还听吗?”
顾萧立马应到:“您请您请,在下洗耳恭听。”
“昆仑派与崆峒派的自是不必我多说,他们修习的都是门内武学,不过这两个人,先前与你一样,不在天字一号榜内,是新面孔,估计多少有些真本事才来打擂,你随机应变即可。”
又道:“说不定你走狗屎运,他俩给凑一块儿了。”一说完,柳成舟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顾萧不满瞪他,“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柳成舟语带宠溺道:“好好好,不过你也不必气馁,莫掌门早就明令门下弟子禁练替天行,昆仑派少了掌法助力,就好像雄鹰折了一只翅膀,威力大损。而崆峒派,占卜或是天下第一,拈弦送音可是大耗内力,你能拖过宗念,想必晏之以也不在话下。”
“最后只剩下这红花会的司空范。”
顾萧道:“这红花会我倒是听过。”
红花会跟含仪教一样,不过是小门小派,但是红花会的教址便在幽州城外,魔教每每南下东征,红花会都少不了元气大损,要说谁最恨魔教,红花会能排进前三。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