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莫掌门说起青云派的新秀,那是赞不绝口,我还以为是随口一夸,没想到今年竟有两名弟子打进前八,真是青云之喜啊。”赵长黎先坐上了主位,叫了下人看茶。
衡阳子抿了口茶,谦虚到:“若说优秀,还是去年仞城双杰担得起啊,可惜李少侠英年早逝,今年苏少侠不是也入围了吗?”
见他转移话题,莫子禾放声一笑,“及冠就能御剑的,老夫这么多年也就见了这么一个,你再怎么藏着掖着,柳世侄也是明珠璨璨,光芒四射,大有作为。那顾少侠一路看似惊险万分,却也是披荆斩棘,勇往直前啊。”
衡阳子自然是知道柳成舟的优秀,但总不好对着自己的瓜自卖自夸,只笑着道:“时辰差不多了,马上就要开始第一轮了,我们先看比赛吧。”
今日放的榜是一张总榜,他们八个人抽签决定了对手与场次,胜出的四位按照场次的前后顺序,挨着取为对手,最后只剩下两人,再一决胜负。
第一场的比试正是顾萧与崆峒派的晏之以,紧随其后的是苏毓与莫长衿,方有为对战司空范,而柳成舟的对手则是黎家黎韶,如果顾萧顺利晋级,那他下一轮的对手,便是苏毓与莫长衿两人中的优胜者了。
他擦了擦自己已经有不少划痕的青云剑,听着天下第一比武台四周震天的擂鼓声,心绪也跟着激昂起来。
顾萧没再犹豫,走上了台。晏之以姗姗来迟,抱琴而立,他用好奇的目光将顾萧打量了一遍,而后行了行礼,顾萧也回以抱拳。
“晏某几日前算了一卦,止步于今日的武林大会,在下一直在今日的对手是哪位高手。”
晏之以话没说透,但顾萧已经明了,他想说的不过是自己卜的卦有误,怎么可能输给一个缩在青云派当万年老二的人。
这种话他听得多了,早就不痛不痒了,只抽出剑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样淡定的姿态似乎更是惹恼了晏之以,晏之以盘腿坐下,信手拨弦,琴音乍泄,犹如一场突然卷起又戛然而止的烈风,顾萧发丝微动。
晏之以双手按上琴弦,连续又柔和的琴音淙淙流出,像是带人进入到了一处幽谷,天蓝草绿,花香扑鼻,清风盈盈,浅水照影,在这炎日的尾巴上,格外令人平和,安宁。
晏之以指上发力,音调旋而直攀高峰,既重且急,令人耳膜大震,与那鼓声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听得久了,便心火旺盛,整个人都变得焦躁与不安。
此时顾萧终于挽了个剑花,逸尘青云步开,飘逸而至,剑夺青光,直击琴弦,晏之以勾起嘴角,中指捻弦,‘噌’地一声,洪波涌起,似河倾江覆,一股重压冲向了顾萧,硬生生止住了他前进的势头,顾萧皱眉,灌力于剑,青云剑发出嗡鸣,剑身不断颤动,剑尖却在一寸寸往前,晏之以不由得起身,气贯于指,翩然翻飞,一曲杀伐铮然,魔音灌耳,顾萧拧起来的眉头都快皱到一处了,只能收手而退,运气蔽体。
翻滚的热流似岩浆,滚得他经脉熨帖不已,他吸了口气,化力凝形,在自己周身筑起屏障,勉强隔了那让人心乱烦躁的音曲。
若不破晏之以身上的屏障,他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赢这场比试,柳成舟说这驭琴攻敌耗损极大,怎么不见晏之以稍露疲态?他这一身功力普通人都要修炼个几十年了,这么一番折腾,都得暂缓口气,他真的能耗过晏之以?
他到底要如何,才能破了这屏障,赢过晏之以?
顾萧下意识地咬紧了唇,思绪不停,他目前只领悟到困龙,若是用剑气将人裹起来……他眼前倏地一亮,握紧剑柄,周身气流随着他闭目运气而动,晏之以愣了一瞬,却不知对方意欲何为,只好抢占先机,连拨琴弦数下,气刃随琴音送出,分裹顾萧两侧,顾萧屏息,长剑一压,四周涌动的气流卷起狂风,将数道气刃绞得粉碎,随着顾萧发力,四周的风卷向晏之以,随即将之包裹,罩得不透一丝缝隙,顾萧额上冒汗,咬牙挥剑,数千道剑光穿透飓风,对着里面朦胧的人影狂轰乱炸,周围的人都不由得看呆了。
“没想到顾少侠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方有为抚了抚掌,有些惊讶。
柳成舟坐在位置上不发一言,但唇角明显已经勾起。
“咳……”晏之以挥了挥手,风卷起的烟尘散了不少,众人这才看清他的模样,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顾萧这困龙加千峰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蓄力也是十成十,晏之以被围困其中,身上多处割裂,琴弦尽断,十指染血。
他淡淡一哂,不知是为着什么,“卦象果然Jing准,晏某心服口服。”
顾萧收了剑朝人揖礼,这第一场比试,便尘埃落定了。
顾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等着看下一场苏毓与莫长衿的比试,柳成舟却微微贴了过来,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师弟学以致用,师兄佩服。”
一股热气直冲顾萧天灵,他辩也不是,不辩也不是,狠狠地撞开了柳成舟些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无波无澜。
“你挡着我看比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