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萧没想到的是,隔了三天,他竟又收到了传信,上面只有一个潦草的‘急’字,顾萧想起柳成舟之前的模样,不由心绪不宁,连苏毓跟他商量品剑之事也只堪堪听了一半。
“盟主,可是有别的考量?”
顾萧顿了顿,只道:“你与赵庄主商议便可,我还有旁的事情,我便与有为兄先去思寤峰会一会新的魔教教主。”
苏毓不疑有他,郑重应下。直到晚间见到方有为时,便觉出不对来。
苏毓问:“你没和盟主一同去思寤峰?”
方有为大感奇怪:“那魔教办的品剑大会不是要求拜谒之人也需得准备一件宝物?盟主不是还在商议之中,又怎会提前去思寤峰?”
方有为一想到顾萧之前的话,便道一句:“遭了,怕不是有圈套。”
苏毓更是不明:“什么圈套?!”
方有为道:“盟主这番定是孤身一人上了思寤峰,岂不是凶多吉少,你最后见到他的时候是何时?”
苏毓略略回想:“是巳时……已过去大半日了。”
方有为拉了苏毓直奔房内收拾行李道:“你我快些上路,说不定能追上!”
顾萧骑着乌鸿一路疾驰,马儿遭不住他这般不眠不休的赶路,反抗地发出一声嘶鸣,竟不走了,顾萧只得弃马而去,运起轻功,起落之间犹如残影,细细一看竟是化用了凌霄九剑第六式流踪,但顾萧早已无暇关注这些,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一个‘急’字,纵然柳成舟已经与他相去甚远,但他终究还是放不下。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与柳成舟已经相识数个春秋,年幼的时候,也曾兄友弟恭,交付真心。后来柳成舟性情大变之后,顾萧也迟迟咽不下这口气,是以两人渐行渐远,但午夜梦回,顾萧心里又何尝不扼腕叹息。如今又得知柳成舟性情古怪乃是因着心魔,对方又多次帮他,顾萧如何还能再怨?
这几日他几乎不曾合眼,累了便骑马代行,就这样他终于在五日后到了幽州城外。
他这一身青云派的标志未免太过惹眼,于是顾萧入城换了身衣衫,只是他刚出裁缝店,却遭人一撞,那人沉着脸并无歉意,托起他的手,顾萧猛地顿住,这人竟是在摸他的骨骼,顾萧翻手欲擒拿这人,却听得一声冷笑,那人的手也如游鱼般滑走。
“若不想再耽搁,便随我来。”此人声音冷冷的,倒是没掩藏话语间对顾萧的不耐,顾萧觉得古怪,跟在人后头问到:“阁下是?”
“阎王敲门,长夜不寐。”
顾萧骇然,此人竟是魔教的不寐长老,柳成舟怎会惊动魔教长老替他传信?
“你若再迟些,且等着替唐奉青收尸罢。”
顾萧只好埋头跟上,此时他仍旧一身白衣,只是没有青云派的标志,不过随便将就一套,却胜在裁剪得体,仿若量身定制,勾得他身姿挺拔如松,清逸出尘,不寐不免多看两眼,顾萧被他盯得发毛——任谁被江湖传言阎王避让的不寐长老冷冰冰的看上几眼都会如临大敌,但为了故人,顾萧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似乎是有意试探顾萧实力,这不寐长老行迹飘忽,顾萧人生地不熟,跟得颇为磕绊,不寐不悦道:“你们青云派独门步法就这点能耐?”
顾萧是有口难言,他本就几夜未曾好眠,内力消耗也是极大,此时还能站着也多亏了这半年来不断磨砺自己才能硬撑着,但人活一口气,他咬了咬牙,提气追在了不寐后面。
不寐皱了皱眉,他几次提速,身后那人却能很快调整跟上,不远也不近,行事虽不如唐奉青盛势逼人,但也犹如甩不掉的包袱一般,令他心头火起,而后便也不管顾萧能不能跟得上,只管用最快的速度抵达了思寤峰。
若说华容山脉倚仗云鹜山庄而名噪天下,那这思寤峰便只凭自己的险,就已冠绝群山。
不寐只将他带到山脚,便径直离去了,顾萧不禁疑惑,这思寤峰也算是在魔教内部,又即将举办品剑大会,将他一个正派人士大刺刺地丢在这,沿途也无守卫看守,是否有些太掉以轻心了。
但他几近力竭才爬到半山腰,已经犹如置身云雾间时,就明白,这山不是普通人能爬上来的。
若是平时,他踏逸尘青云步,行一炷香也差不多到半山腰了,但现下他追了不寐一路,又多日奔波,浑身筋骨皮rou无不在发出抗议,他看着脚底云雾,竟有一种在西苑后山的错觉,心头一紧,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滑倒,好在他顺势抱住了身前一棵小树,顾萧只觉脊背发寒,喘匀了气才叹道:“若是这半刻钟也撑不了,那便是我们有缘无分了。”
说罢他便就地盘腿而坐,闭目调息。顾萧时常庆幸自己死而复生不说,还有兰兰相助,他早已与普通人不同,不仅提升迅速,恢复也是极快,半刻钟足以让他恢复大半内力,待再睁眼望向思寤峰遥遥在上的山顶时,也不觉有多难了。
四周群山也不过到思寤峰半山腰,便不敢与之争锋了,山间青翠苍茫成片,白雾割之,犹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顾萧加快了脚程,将流踪与逸尘青云相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