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春,绿柳垂绦,微风阵阵,青衫女子低着头在小摊上挑挑拣拣,在她身旁,立有一白衣青年,蹙着眉,低声催促她,青衫女不满地撅起嘴,手上却是将摊上唯一几支绿玉金珠钗在头上比划着,声音悦耳如莺鸟,“不过采买几个寻常物事,也要紧着,这日子可真不好过!”
那摊贩也是个热心嫂子,见这郎君仪表堂堂,也不像是穷酸书生,又怎可让小娘子这般委屈,委婉说到:“姑娘喜欢,这颜色也衬她,今儿也不早了,俺也要收摊了,就给你少些银子,做个顺水人情!”
青衫女一听,自然是眉开眼笑,那白衣公子只得无奈叹气,付了银钱,青衫女便支了珠钗要他帮忙戴上试试,老婶儿也体贴地拨了小面铜镜在她身边,便见那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皆是春色,姑娘将珠钗塞入公子手中,嫣然转身,瞥着铜镜,微微垂首,两颊带粉,轻咬着下唇,一副害羞模样,老婶儿不禁捂嘴偷笑,白衣青年万般无奈,只好给她插上,本就是芙蓉玉面,沉鱼落雁之貌,多此点缀,更是惹目非凡,当即就有不少路过的汉子投来艳羡的目光。
青衫女羞涩一笑,就要倚入白衣青年怀中,那人忍无可忍避开,怒道:“花小姐,玩够了吗?”
这两人自然便是唐门的花海棠与顾萧,花海棠见他不识风月,不禁有些惆怅地站直了身子,拢了垂在肩头的一小缕长发在手里捋着,“我们都走好几个月了,风尘仆仆,还不许人家添些胭脂首饰么?”
顾萧从怀里掏出几锭金子塞给她,“药方拿来,这些你随便去买。”
花海棠避开了,噘着嘴抱怨:“我一路随你颠簸,护你周全,你怎地还是这般冷漠!”
顾萧一见她这副小女儿家的娇俏姿态,再想到这是杀人不眨眼的花海棠,就禁不住鸡皮疙瘩直往下掉,他见那大婶听得津津有味,仿佛他俩之间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曲折过往,怕不是脑补出了他始乱终弃,她誓死追随的戏码,只能狼狈地收了剩余珠钗,赶紧带着花海棠去了最近的一家药铺。
花海棠咯咯直笑,将药方交给了药童捡药,整个人无骨似的倚在柜台上,那双水光熠熠的眸子盯着顾萧,顾萧被她盯得不自在,恼怒地看她:“你要这般到什么时候?”
花海棠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恐怕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跟着顾萧四处颠沛,明明他如今已是人人喊打的魔教走狗。
顾萧便感觉头又痛了一分,恰巧药童抓完了药,他拿了东西转身便走,也不用告知花海棠他去何处,反正她一路过来,自然省得。
但花海棠仍旧不满:“顾郎这是用完便扔吗?”
顾萧甚至直接运起了轻功回了客栈。
他推开门,门内的人投来锐利的视线,顾萧难免一愣,随即又展开笑颜:“阿回,你醒了。”
见到是熟悉的人,他脸上的戒备才稍稍褪去了些,只是仍旧冷漠,也不招呼人,径直转身盘腿坐回了床上,闭目运起功来。
顾萧显然已经习惯了柳成舟这副冰冷如初的模样,他也不恼,将药交给小二去熬着,就在房间里,柳成舟床前的空地上也打坐静心。
距离品剑大会已经过去大半年了,顾萧醒来的时候……是在花海棠怀里,他愣了好久,花海棠凑近了些,揶揄他是不是想就此一睡不起,顾萧闹了个大红脸,半晌才找回声音问她发生了什么。
花海棠便一一为他道来。
顾萧便睁开了眼,看着柳成舟,想必唐邢也未料到,花海棠就羁押在血重楼,还能做出生死局的解药,他其实并无大碍,倒是柳成舟,朝着自己脑袋拍了一掌,虽然有莫子禾的紫金丹续命,但醒了之后,似乎缺失了很多记忆,但好赖柳成舟五岁上青云派,呆了十一年,再怎么缺失,总归是记得顾萧这号人物的。
只是更多的细节便记不起了,只当顾萧仍旧是那个烦人的师弟,平常也冷淡得紧,甚至更多时候没有什么好脸色,顾萧苦恼地叹了口气,柳成舟视线掠了过来,显然是已经打扰到他了,顾萧勉强笑了笑,“抱歉,打扰你了。”
柳成舟皱着眉,压下心底想把人抱进怀里的冲动,脸上透出一丝疑惑来。
“你……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柳成舟显然问了很多次,但顾萧总是支吾着答不出,他就渐渐失去耐心,也不想知道了,但这次他似乎是铁了心要问到底,一双黑眸死死地盯住顾萧,顾萧被他看得脸皮发烫,别过脸小声道:“……算是道侣吧。”
柳成舟愣了一下,目光越发让顾萧如坐针毡,他站起身,想说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却被柳成舟拉住了手,顾萧也不至于要甩开,毕竟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
柳成舟见他也没有要挣脱的意思,便松了手,转而抚向顾萧的脸,有些奇异的感受着指尖兴奋的战栗,虽然他缺失了很多记忆,但身体还恪尽职守的记得他的喜好,指尖顺着侧脸掂住了顾萧下巴,顾萧有些扛不住,也不知道他想起来多少,羞赧地闭上了眼睛,柳成舟便凑近了些,目光深沉地看着顾萧的唇,大拇指已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