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绮瑶见他表情浮夸,心知他有爱演戏的毛病,并不理他,只吩咐春春:“你到厨房里让厨娘煮一碗滚滚的生姜红糖水来。”
春春应了是,匆匆去了。
刘绮瑶为李都匀找了一件袄子,道:“让我看看罢!”
李都匀站起来,哼哼唧唧几声,又坐下去,道:“娘子,这屋子怎地旋转起来了?”
刘绮瑶想笑,又不好意思笑,走到他身旁,替他穿上袄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烫!”她惊叫,“你适才不是叫冷么?”
“娘子,真的很冷!”李都匀道,又打了一个十分响亮的喷嚏,“一定是昨晚你不让我——盖被子着了凉的。”他特意将盖被子三个字加重说。
“我哪有?”刘绮瑶装失忆。
李都匀见她不承认,接着道:“不知怎地,娘子昨夜化身裹被Jing,将整条被子都霸占了去,害我直冻了一整夜。”
“应是着了风寒,我令小厮去请郎中罢。”刘绮瑶见他并不十分在意自己的病,反而打趣她,因而料想他病得不算厉害,“这里有些粥,你先喝下,待会儿再喝生姜水驱驱寒。”
“不要请郎中,娘子,我不喜欢吃药的。”李都匀打算趁势与她和好,因此便不断说一些病娇的言语。
刘绮瑶把粥端过来,递给他,他亦不接,只是把嘴巴张开。
“怎地,你还想要我喂你不成?”刘绮瑶呵道。
李都匀并不答,咬着嘴唇,只是点点头。
“你爱吃不吃。”刘绮瑶把粥往李都匀身旁的桌子一放,不想理他。
“娘子,我浑身酸软,手上无力,碗已是抬不动了的。”李都匀决定让自己病到这样的程度。
刘绮瑶瞪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娘子,昨晚睡前我还是好好的啊,要不是——”李都匀尚未讲完,刘绮瑶已将一勺白粥送到他的口边。
李都匀很是喜欢她气呼呼地喂自己吃粥的模样。
一会儿之后,春春端着生姜红糖水进屋,刘绮瑶眼疾手快,已将勺碗一齐放下。
李都匀见粥只剩下几口,亦不打算再吃。
春春将生姜水放在桌上。
“这粥收走罢。”李都匀道。
她答了声:“是。”收起粥碗,便又离去了。
待春春离开,李都匀又道:“喝了娘子的粥,我觉到暖了些。”
“那便好,等生姜水温了,你便喝下,然后盖厚被子捂一觉,出一身汗指不定就好了,要不好,我们再请郎中。”刘绮瑶道。
李都匀见刘绮瑶起身,问道:“娘子,你要上哪儿去?”
“出去走走,这屋里好闷的。”刘绮瑶回答。
李都匀对着桌上的生姜水抬了抬下巴。
刘绮瑶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娘子,我要你待在我身边。”李都匀继续娇弱,决心好好利用这一次的风寒。
“是啦是啦,听祖宗的。”刘绮瑶已不愿再与他纠缠,轻易地从了他,一来担心他风寒加重;二来他之所以病了,确是因夜里寒气侵体。
李都匀笑了。
那略显苍白的笑颜令刘绮瑶一阵心悸,他的眼睛多么好看,面庞亦是如此英俊,即便失去生气,却依旧迷人。
“你先躺下吧,待会儿生姜水温了,我再给你端去。”刘绮瑶道。
李都匀依言,许是起身太猛,真觉得整间屋子在旋转,身子晃了下险些跌倒。
刘绮瑶便只好扶着他,服侍他睡下,替他盖好被子。
她从床边起身时,李都匀拉住她,道:“别走!”
刘绮瑶见他病得可怜,便点点头,道:“我去看看生姜水温些没。”
喝下生姜红糖水之后,不一会儿李都匀便睡了过去,刘绮瑶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看着他的睡颜,那英俊的面庞、儒雅的气质,要他是一个爱读书的该多好!刘绮瑶一叹,起身放下幔帐,端起小桌上的盘子,将它放到屋外的桌上。
天才晴了不到一日,及至午后,雨又无声无息地下起来,一会儿,雨水从屋檐上滴滴答答落下,天色一片昏暗。
刘绮瑶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屋檐下,看着那只鹦鹉发了一会儿呆,又看了一会儿院中的雨,接着起身,坐在廊椅上打盹的春春被她的脚步声惊醒,慌张问:“姑娘,有何吩咐?”
“无甚么事,这儿风凉,你回屋睡吧。”刘绮瑶语气很少如此温柔,春春愣愣地望着她,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因不放心,刘绮瑶回到卧室,掀开幔帐,见李都匀依旧未醒,只见他额上、两鬓的头发都已被汗水浸shi,她找了一条帕子,帮他擦干,再抚了抚他额头,发觉已不似早晨那般滚烫,只是他的面目,看上去似乎陷在深深的痛苦之中。
原来,李都匀此时正在做梦
那是一个灰蒙蒙的天气,很分不清是早晨还是黄昏,只见天地间的一切都失去彩色,只剩下那灰与白。
李都匀行走在一条泥泞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