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是一个读书人的模样,这等简单的事情还需要我说么?”
“小弟不才,请大哥赐教!”
“既是兄弟,必是生死与共,福祸同当,坦诚以待。我自见了李兄弟之后,以为你是个值得交往的,因而对你坦诚十分,你却连到襄阳所为何事亦不肯如实相告,这样你我还如何做兄弟?我只见你闷闷的,亦无法分担你的忧愁,如此,我亦无法做你的大哥,明日你我还是分道扬镳,各走各路罢!”
“归大哥,我已如实相告了的,我到襄阳确是要找人,只是不便与你细说,让你见外了,该死!”
“你要找何人?我既已是你的大哥,兄弟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我岂会不帮的?”
李都匀见他是个忠肝义胆之人,于是便解释道:“归大哥你莫见怪,因这是三言两语难以说清的家事,此前我才不得已长话短说。既然大哥想知道,那便别笑做弟弟的没什么出息,我千里迢迢从临安而来,是因为我娘子与她的姐妹一同私走,她为了送她的金兰姐姐到襄阳,生怕我不同意竟不辞而别,我得到消息后因放心不下,便马不停蹄的追了过来,然亦不知在哪里走岔了,明明是按她们行走的路线追,却没能找到,不得已只好赶往襄阳,好与她汇合!”
“我想认识李兄弟的娘子!”归呈和忽然大声道。
李都匀说得口干,举杯喝酒听到他那么说,口中的酒全部喷了出来。
“李兄弟你莫紧张,”归呈和大笑道,“听你所言,只觉弟妹的性格很合我的心,这般仗义且有魄力的女子,我想认识认识,你别误会。”
“我有什么好误会?”李都匀口中虽这般说,然听他解释一番心里却莫名地酸起来,只怕他见了刘绮瑶,会看到她更多的好来。
“既无误会,你怎不爽快地答应我?”
“你——”
“李兄弟,你还是信不过做大哥的罢?”
“我只是觉得面上挂不住!”李都匀已快要被气疯。
“这又是为何?”
“此前被你关在马厩里,回到家中被我娘子嫌弃。现今你却要见她,大哥你还是高抬贵手,饶过我罢。”
归呈和听了只哈哈大笑,道:“那件事是大哥做得不对,到时候我亲自与弟妹赔不是!”
“说来说去还是要见!”李都匀腹诽着。
“我们继续喝酒!”归呈和抬起碗道。
“喝!”
他二人后来还谈了许多别的事情。原来归呈和与他大哥乃是孤儿,他是由他大哥一手拉扯大的,因而此前虽然不太赞同他大哥私造兵器,然他实在不愿忤逆他,因而这些年里做了不少亏心事情。
归呈祥落网之后,归呈和虽一面担心,一面想救他,同时却又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且后来他大哥劝他离了这一行,因此他才决计从军,以施展自己的抱负。
他将这些毫无保留地说与了李都匀。
尔后李都匀不知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渐渐地卸下了防备,亦将自己对前程的苦闷说出来,说自己虽有志于字画,然今时却尚无所收成,亦不知道坚持下去前路如何。
……
归呈和比李都匀大不了大少,二人都正是踌躇满志的年轻人,他们今后的人生虽不见得会有交集,然而二人那对今后人生的憧憬和信心不足确实共通的,且他们都是忠于自我之人,明白自己所欲、所不欲。
他们不知不觉喝到三更方回屋歇息。
隔日又继续一起策马奔向襄阳。
在那一起同行的五六日时间里,他们越来越发现彼此是可交之人。
李都匀是那种慢热的性格,及至信任一个人之后,他赤诚的、友好的、重情重义的一面便敞露出来,于是与归呈和变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到了襄阳,他们没费多少工夫便打听到了赵停泊。尔后他们到客店里歇了一夜,隔日才去请见。
赵停泊出来见到了李都匀和归呈和之后,因不认识他们,故而未先开口。
“这便是我们赵将军,你二人有什么事快说罢!”说话的是适才去向赵停泊传话的侍卫。
“见过赵将军。”李都匀先开口道,“鄙人李都匀,是尊夫人金兰妹妹刘绮瑶的夫君。”
因赵忆桐在此前的来信中提到过,来路之中有刘绮瑶相陪,他见李都匀的话对得上信中的内容,便又进一步问:“李兄,幸会!不知她们如今到了哪里?”
李都匀尴尬地挠挠头,道:“实不相瞒,我并未与她们一道,而是快马追来的,听你的语气,想她们还没到襄阳罢?”
赵停泊叹了一口气,道:“她们走水路,算起来应尚未到鄂州。”
“六月二十五那日,我只比她们晚两个时辰出发,却没能够在建康追上她们,按理说我们快马应是比她们早到建康的,因而在那等了、找了几日亦无何音讯,因而才决计到襄阳来寻她们。”
“既如此,李兄便到我家中住下,若无意外,我想再过十来日她们便能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