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示好”,周渡活到二十七岁不知收到过多少,但还从未收到过年纪如此小的好意,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若像以前那般直言拒绝,怕是会哭鼻子的吧。
小孩子,就是麻烦。
周渡蹙了蹙眉,声音冷淡地应了一声,“知晓了。”
气氛陡然间静默下来,空气中只有干柴燃烧的噼啪声,火光如天边日暮一样,橘红艳丽。
沈溪见暮色已暗,也不敢再耽,向周渡告辞道:“天色已晚,我就先下山去了。”
说完,就弯腰去提一旁半空的食盒,火光下,有抹显眼的绿色在微微泛着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沈溪自觉有些熟悉,放弃了提食盒的动作,转而拾起掉落在食盒旁的一根深绿色鸡毛。
棽山上野鸡不少,这根野鸡毛本也没什么令人瞩目的,但它特别就特别在鸡毛尾端处有一条被人剪过的齿痕。
沈溪怕是巧合,又在附近周围找了找,果然找到好几根有剪齿痕的鸡毛。
“还有事?”周渡见他捏着几根鸡毛踌躇不前,出声询问。
沈溪回神,递出手中的鸡毛与周渡看,问道:“你可有见过同这颜色一样的鸡?”
周渡并没有在意,随口一问:“怎么,你家鸡丢了?”
沈溪点点头,指着鸡毛尾端处的剪齿痕道:“我家阿彩前天夜里丢了,我在村里找遍了都没有找到,没想到它跑山上来了,这鸡毛就是它身上的。”
周渡顺着他指端看去,看到鸡毛上的标记,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道了一句:“别找了,那只鸡死了。”
沈溪不是很明白:“死了?”
“嗯。”周渡应了一声,好意提醒道:“你若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那边找找,尸体应该还在。”
周渡顺手指了个他丢烧焦鸡的方向。
沈溪果真找了过去,未几就从草丛里扒出一块类似炭状物的物体出来,因着烧得太焦了,蚂蚁都不曾来光顾,若不是脖子上的鸡冠子还在,沈溪还真看不出它是只鸡。
这棽山上就没有别的什么人了,能把好好的一只鸡烧成这样的,不言而喻只有周渡了。
沈溪奇奇怪怪地看了眼周渡,用树枝敲了敲这只烧焦鸡,嘴中抱怨道:“你怎么……”
沈溪的抱怨声一传出,周渡的神情蓦然变得冷冽起来,他不是偷鸡贼,是鸡自己跑他面前来的。
山上这么大,他怎么知道这只鸡是家养的。
沈溪恍然未觉,鼓着腮帮子稍稍有些不忿:“你怎么能让它死得如此便宜。”
周渡从错愕转微怔,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我捡到它的时候,给它想了好多种死法,花雕鸡、五圆蒸鸡、酱油鸡、香菇闷鸡、葱油鸡、清炖鸡……唯独没有想到它最后连个叫花鸡的死法都没有捞到,竟然是被人烧焦死的。”
他这一通嘀咕下来,让才刚吃饱饭的周渡硬生生地又生出几分饿意来。
第7章 定居
沈溪念完后,模样有些纠结。
周渡往火堆里加了些柴禾,逐渐平静了下来:“怎么死不都一样,何必纠结。”
沈溪闻言从草丛里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你说的也对。”
沈溪说完就要往山下而去,周渡叫住他:“我烤了你的鸡,你要什么赔偿。”
沈溪愣了愣,而后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这只鸡也是在山上捡的,就养了几天,也没费什么粮食,你不用赔的。”
“嗯。”周渡见他拒绝得肯定,也不再与他争论,随他去了。
“那我走了。”耽搁了这么会功夫,天色已朦胧黑了下来,沈溪依依不舍地瞥了眼周渡面前的火光,脸色微白地往山下跑去。
周渡待他走远了都没有抬起头来,眼眸直视着眼前跳跃的火焰,轻叹了口气,长得太好,也是麻烦。
沈溪借着最后一点光亮一路狂奔下山,直到回到村子见到站在村头举着火把在等他的李鱼,惨白得毫无血色的小脸,才渐渐有所缓和。
“怎么现在才下来。”李鱼接住沈溪的手,冰凉得厉害,脸都皱在了一起。
沈溪抓住李鱼的手都在颤抖,但还是摇了摇头,“没事,我看到光就不害怕了。”
“回家,回家就明亮了。”李鱼牵着沈溪,举着火把为他照光。
直至回到灯火通明的沈家小院,沈溪身上的血ye才逐渐有了温度。
沈暮站在门口,脸色沉了又沉,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凶狠的话来,只教育了一句:“天黑了,不要乱跑。”
沈溪自知理亏,乖乖认错:“知道了,小舅。”
今晚,因着沈暮的低沉,沈家这顿晚饭吃得格外沉默。沈溪和李鱼对视一眼,两人皆是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沈溪想问,又怕他闯了祸,惹沈暮不快。
最后还是收拾饭桌的时候,沈暮自己说出了缘由:“隔壁杏花村的张老不行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