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望进她眼里,双手扶住她瘦弱的肩。
“阿禾,本王……”
孔妙禾探寻的目光投在他身上,他忽地心中一紧。
“罢了,等本王回来。”他弯了弯唇角,放开了她。
“姚集韩尧本王都带走了,府中有什么事宜,你就与滕英商量。”
“但……”
注意分寸,不要离他太近。
他将后半句话吞进肚子里,自嘲地笑了笑。
他何时小气至此。
孔妙禾目送着晏子展骑上战马,马蹄声起的时候,扬起一层又一层的灰。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她还痴痴站在门口,愣了许久。
她心中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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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展走后的七日内,秋风萧瑟起来,气温骤降,像是要入冬。
孔妙禾整日坐在府中,时时刻刻都有些心不在焉。
除了进宫觐见太后,陪小皇子玩闹。
她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宁静闲适下来,却又有些令她无所适从。
晏子展离开的第二十三日,孔妙禾收到了他的家信。
他的字迹如人,锋利遒劲,寥寥数语交代了自己的处境。
末了,还嘱咐她勿要挂念。
她收了信纸,喃喃道:“谁要挂念你了……”
她月初喝了一次药,也试过从送药人那一端去查药方。
追问许久,才知道晏子展竟然谨慎至此。
这药是在别处煎好了送来,灶房只是负责热了一热。
王府中经手之人,无人知道此药的来历,更遑论药方。
她仗着晏子展不在府中,书房与卧房都仔仔细细探查过,却丝毫没有药方的踪迹。
看来他为了困住她,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竟连出征,都记得要将药方带走。
她叹了口气,屋檐上陡然向下吊出一个脑袋来。
孔妙禾心中一跳,又翻了个白眼:“滕英,你想吓死我不如直接杀了我。”
滕英一跃而下,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
“叹什么气啊,想见王爷就去找他呗。”
孔妙禾:……
我是想见药方,不是想见晏子展。
孔妙禾懒得搭理他,只是问:“有什么什么消息,西和边境战况如何?”
滕英告诉她,一切如常,大俞占于上风,只是西和国十分狡猾难缠,不到最后一日,坚决不投降。
“只怕这战事,当真还要再绵延数月。”
“我说真的”滕英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我也想去沙场杀敌,你要是去,我可以护送你,怎么样?”
孔妙禾咧咧嘴:“不怎么样。”
她起身要走,听见滕英在身后懒洋洋地说。
“没意思啊没意思,咱们王爷蛰伏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陛下肯让他主帅出征,我居然不在场?”
电光火石间,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孔妙禾脑子里。
她转过身,气势汹汹走到滕英面前,追着问:“你刚刚说什么?”
滕英被她这魔怔了的模样给吓到,吞吞吐吐地说:“我说咱们王爷蛰伏……”
“后半句。”她皱了皱眉。
“哦,我说好不容易陛下肯让王爷主帅出征……”
只一瞬间,孔妙禾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背后渐渐渗出了冷汗,这才想起,书中晏子展对晏齐礼的支持向来是低调不引人注意的。
一直到皇上驾崩,太子登基前,皇上才知道晏齐礼身后一直有晏子展相助。
“早知今日……当时就该让他死在西境!”
皇上气得吐血,闭眼之前恶狠狠地说了这么一句。
早知今日……
是了,书中描述虽不多,但当今圣上其实一直忌惮着晏子展的能力。
临死之前才知道自己培养的太子,竟一直仪仗着晏子展的支持,他担心太子即位后,晏子展会成为摄政王,把控朝政,太子皇位将岌岌可危。
也正是由于他的猜忌,令他气急攻心,一口血吐出来,命数也断了。
而如今呢……
孔妙禾三番两次出谋划策,替太子谋划,化解危机。
导致晏子展过早暴露,前段时日晏子展遭人谋害正说明了这一点。
朝中上下,现下无人不知晏子展是站在太子殿下身后的。
那么如此顾忌晏子展的当今圣上,又为什么会同意晏子展出征呢?
要知道,晏子展领军作战的能力,想要赢得赫赫军功而归,似乎是铁板钉钉的事。
“早知今日,朕就应该让他死在西和。”
……
孔妙禾一遍遍地想,越想越心慌。
书中皇上未来得及做成功的事,如今又会如何?
滕英看着孔妙禾一张小脸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