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时辰以后。
展丞无措地站在醉芳楼里平竹姑娘的房内,听着两个烂醉如泥的姑娘胡言乱语。
孔妙禾趴在桌子上,举起酒杯,杯口是歪的,酒沿着她白皙的小臂往下淌,她却全然未觉。
“喝!男人都是骗子!”
平竹拿着空酒杯和孔妙禾碰杯,没挨着酒杯边就错过手去。
一时没收住势,还差点倒地扑去。
她也振振有词:“男人都是什么东西!”
两人口气不小,但喝多了声音都是飘的,软绵绵的。
偏偏展丞几次去扶孔妙禾都被她档开。
醉酒的她还挺有攻击力,对着他一通乱打,还真把他两截裸露在外的手臂给打红了。
她直嚷嚷:“你别碰我!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展丞听得直皱眉,却也知道她喝多了说什么都无益。
他站在一边,冷冷扫了一眼这个平竹姑娘,满脸写着不悦。
平竹歪着脑袋,抱着孔妙禾问:“阿禾你说,你那个夫君,是不是也对你挺不好的?”
“要不然,要不然怎么年纪轻轻就没了?”
孔妙禾吃力地回抱住平竹,脑袋短暂清明了片刻,她痴痴一笑,说:“不,他还对我挺好的。”
展丞微怔,他拧着眉心看她,却又听见她说。
“但他不是个人啊。”
展丞:……?
孔妙禾脑里开始浮现起那张令她心烦的脸,她伸出脚来踹了一脚空气。
软着声音骂骂咧咧:“就那种给一颗糖再打一巴掌,一边说着好喜欢你,一边又告诉你他最喜欢的不是你。”
平竹的思维也很混乱,慢吞吞“啊”了一声,然后又分外真情实感地喊:“不是人!”
展.不是人.丞叹了口气,心里倒没有别的想法,走过去抱孔妙禾。
孔妙禾挣扎得很厉害,还不停嚷嚷自己还没喝够,要喝酒。
展丞难得语气重了些:“阿禾姐,你醉了。”
“我没醉!我还没喝够呢!”
她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扑腾着,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手到处乱打。
展丞不得已,硬着头皮凶她:“再闹就把你丢下去。”
果然,孔妙禾听了这话,陡然停下了进攻,只是伸手,像是要揪展丞的脸。
展丞反应过来,头偏向一边,躲得很快。
他沉声道:“阿禾姐,乖一点。”
孔妙禾似乎气鼓鼓的,但也乖乖偃旗息鼓,半阖着双眼蜷缩在他怀里。
他即将走出屋子的一瞬,忽地想到什么,抱着孔妙禾折返。
他在平竹面前站定,目光冰冷,毫不留情面地说:“我希望以后,平竹姑娘不要再给阿禾姐酒喝。”
他早就对这个平竹有些不满,之前阿禾“寡妇”的身份被人议论,他总觉得少不了与这个平竹有些关系。
哪怕她是无心之失说漏了嘴,他也觉得不能原谅。
更何况今日,她又带着阿禾喝多了,他心中难掩不豫。
平竹似懂非懂,点着头,再想仔细看看来人的脸。
登时被吓得打了个哆嗦,那个展丞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千刀万剐。
她含糊地应着:“晓得了晓得了。”
脑子里却还在想,好像有点不对劲。
展丞本来还想多说两句,看到她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也明白今日她醉成这样,多说也没什么用。
于是还是抱着孔妙禾离开。
他俩离开经过平竹身侧的时候,带起一阵微风。
这风一吹,平竹的脑子就慢慢清醒了。
她缓慢地抬起手,指着那个高挑远去的背影。
喃喃道:“你谁啊?声音还挺好听……”
展丞脚步微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丹今丸的药效已经失去了。
他的嗓音恢复如故。
他皱了皱眉,又看着怀里醉醺醺的孔妙禾,深知她明日起来一定什么也不记得,于是也不管了。
他一路将孔妙禾抱到双月楼楼上她自己的厢房里,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
也不知是一路抱习惯了还是怎么着,孔妙禾揽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就连闻讯赶来探望掌柜的阿峰阿虎阿兴见了,都愣在原地。
他们只见,展丞用手轻轻搭在孔妙禾的手上,柔声哄她:“乖,要盖被子。”
真是见了鬼了。
几个人被麻得一阵哆嗦,跑下楼去,还久久不能消化。
阿峰:“掌柜的不会是看上展丞那小子了吧?”
阿兴摇头:“哪能啊,我看,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你看展丞刚刚说话那个样子,咦……”
阿虎两巴掌拍在二人头上,故作高深:“瞎嚷嚷什么,明明就是那个展丞对我们掌柜的心怀不轨好吗?”
“你们想想,他一来就管掌柜的喊姐,又是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