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呀,早就不喜欢了。”
兜头凉水从上而下浇灌着展丞的身子,他长出一口气。
“好,不喜欢好。”
他也没什么值得她喜欢的。
他自始至终永远慢半拍,在她走后,不敢解释,不敢将她找回,担心她拒绝,更笃定她心里其实没有多少他的位置。
可如今忽然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他心中又一阵阵苦涩,绞痛频频。
孔妙禾不知道这些,只是伸出手来戳了戳展丞的右脸颊。
她像个顽童,不安分地四处乱碰,也碰乱了展丞的心。
他不甘心,也不想放弃。
他一把抓住孔妙禾在他脸上游移的手,轻声问:“若他知错了,你愿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孔妙禾挣脱开来,又去拽展丞的衣角。
她皱了皱眉,似乎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后,她眨了眨眼睛,问他:“那他还喜不喜欢我呢?”
展丞噤声,他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封死,却又火烧火燎地辣。
他看着她醉酒后的可爱模样,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她不会发现的吧。
他抱着侥幸心理,轻轻将孔妙禾的头抬起,枕在自己腿上。
又轻轻拨弄她的鬓发,认真地答:“喜欢。”
孔妙禾这回反应很快,拍他:“有多喜欢呀?”
展丞眼里漾着无边星光,有点点柔光从他眼神里溢出。
“在这世上,他最喜欢你。”
孔妙禾歪了歪脑袋,不置可否。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展丞以为她已经沉入梦乡。
他忽地听见她喃喃笑道:“你骗人。”
他心里一片柔情再也压抑不住,尤其当他看到孔妙禾小巧的红唇微动,像是无声的诱惑。
展丞飞速俯下身,在她额角落下轻轻一吻。
孔妙禾似乎没有知觉,眼睫乖顺地垂着,梦呓一般又动了动小嘴。
他起身想要拿热毛巾给她擦一擦脸,却被她轻轻攥住手腕。
他回头看,孔妙禾双眼仍旧闭上,却喃喃道:“晏子展……”
他的心猛地一跳,整个身子像被钉住一样僵在原地。
“晏子展……你骗人。”
她喃喃说着,却又忽地松开展丞的手,转了个身。
展丞站在原地,目光久久不能移开。
明知她是说梦话,却还要固执地轻声讲一遍。
“阿禾,本王没有骗你。”
他不知道今夜她是不是因为都城那个消息而心中不悦,也不知道她醉话里对他到底是有几分依赖或是只有埋怨。
他永远看不清她,但在此刻,他却有些隐隐的期待。
她心里有他的位置。
这已经足够了。
……
-
第二日醒来,孔妙禾头痛欲裂。
她整个脑袋像炸开一般,记忆也全是紊乱的。
她叫来阿峰,阿峰只说她是被阿展从醉芳楼里接回来的,至于晚上两人说了什么话,掌柜的又是为何喝醉,他是一概不知。
孔妙禾点点头,经他这么一说,倒也想起来那个模糊的温暖怀抱。
她头痛得厉害,也没有多想,几乎在厢房里躺了大半日。
下半日,平竹却来看她。
平竹一进她房,就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仿佛有什么惊天八卦亟待与人分享。
孔妙禾实在是体虚难受,也懒得跟她兜圈子,直接问:“你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了?”
平竹坐在她身侧,使劲摇她的手臂。
“昨天你们店里那个叫阿展的伙计来接你。”
孔妙禾被她晃得一阵恶心,连忙甩开她的手,揉起太阳xue起来。
“你有话好好说,别晃我。”
“哦哦。”
平竹讪笑:“嘿嘿,一时激动,忘了嘛。”
“挑重点说。”孔妙禾被她这咋咋呼呼的开头弄得心里生理都不适,恨不得她赶紧说完赶紧走人。
平竹咳了两声,有腔有调地说:“没想到啊,你那个小伙计平日里是故意那样说话的?他本来的声音很好听诶!”
孔妙禾被她着没头没脑的一段话弄得晕头转向。
“等等,你重新说。”
平竹又耐着性子跟她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孔妙禾沉yin:“你确定不是你做梦?”
平竹不客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拜托,本姑娘酒品很好的,反应虽然迟钝,记忆可是很清晰的,谁跟你一样。”
孔妙禾想了想,也就在她想的这一瞬,有一些片段,飞速地钻入她的脑子里。
——“那他还喜不喜欢我呢?”
——“喜欢。”
——“有多喜欢?”
——“在这世上,他最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