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妙禾回过神来,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又甜苦又涩, 还泛着酸。
她摇了摇头,淡淡说:“没事, 就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平竹后来又嘻嘻哈哈与她说了什么, 她已全然没在听。
满脑子都是晏子展,都是昨夜那个朦胧的身影。
她努力回想昨夜的一切,却除了那几句对话,什么也想不起来。
平竹眼见她兴致缺缺,以为她是宿醉难受, 最后也收了话头, 只是嘱咐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那里有一味醒酒药方, 很管用, 到时候抄来了叫小厮给你送来。”
孔妙禾点点头,还不忘叮嘱她:“记得把药方给阿展,他最细心, 让他煎好了药给我送上来。”
平竹偏了偏头, 心中也有疑问,可瞧见孔妙禾这个模样, 最终还是合上了嘴,乖乖离开。
平竹走后,整个屋子又陷入了平静中。
孔妙禾平复着呼吸,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得不承认,在得知展丞很有可能就是晏子展的那一刹那, 她有过那么一瞬的欣喜。
她没想过,他还会来找她。
可当她冷静下来之后,那份欣喜顷刻间化为乌有,并且她的心也凉了半截。
她不知道他伪装成展丞的模样潜伏在自己身边是做什么打算。
她只知道,他自始至终都在演戏,都在骗自己。
往坏处想,她甚至可以以为他是想耍她一遭,看着她被他耍得团团转,只当这是一场猎户与猎物的游戏,他以此为乐。
孔妙禾越想越气,尤其想到之前他喊的一声声阿禾姐,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演技这么好呢?
她躺在床榻上静静等着。
“笃笃笃。”
规律的敲门声莫名让她有些紧张。
她清了清嗓子,喊:“进来。”
果然,在得知展丞很有可能就是晏子展之后,孔妙禾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而展丞对此一无所知,探查到孔妙禾微妙的注视,他将汤药放置在一边,有些无措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孔妙禾移开目光,轻轻摇了摇了头。
展丞端起醒酒汤,笑:“阿禾姐,快喝了吧,以后可千万别喝那么多酒了。”
孔妙禾此刻,想象着这张相貌平平的脸蛋下是晏子展那张冷峻锐利的脸,听见这人喊她“阿禾姐”就浑身不自在。
可现如今,她只能忍着。
毕竟,她还需要确认展丞究竟是不是晏子展。
她不接碗,反而说:“我头好晕,你喂我喝吧。”
展丞微怔,反应过来之后又弯弯嘴角,似乎很开心。
这笑得孔妙禾头皮发麻。
从前晏子展总是僵硬而沉默,就算是他们一起度过的那段温存时光,他也鲜少露出像天真孩童一般烂漫的笑容。
更不用说像此刻一般的这种笑容。
他伪装得很好,几乎学到了她的Jing髓。
孔妙禾冷冷看着。
展丞对她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垂下眼睫,细细吹着冒着热气的汤药。
他左手拿着碗,右手拿着汤匙,舀了一匙醒酒汤递到孔妙禾嘴边。
孔妙禾敷衍地凑过来喝了一口。
就是此刻。
她出其不意,伸出手去想要碰展丞的脸,眼见着就要够到。
展丞的反应却比她想的要快,他歪头侧身躲开,左手碗里的汤药却一点没撒。
孔妙禾笑着,又去摸。
嘴上还说:“你躲什么呀阿展?”
展丞有些慌乱,左躲右躲,倒是全部避开了孔妙禾的触摸。
但人也慌了,站起身来,将碗放在床边柜上,仔细看还能看见他耳骨微红。
他垂着脑袋,低声说:“阿禾姐果然是还未醒酒,怎么捉弄起阿展来了?”
孔妙禾眯了眯眼,不吭声。
好你个晏子展,你继续装,我就不拆穿你,我倒要看看你要做什么。
她旋即笑起来:“你别紧张嘛,听阿峰说昨夜是你送我回来的?”
展丞点点头。
她又笑:“那还真是辛苦你了,你坐过来点嘛,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展丞依言坐下,却直直看着孔妙禾。
他借口倒找得很好:“醒酒汤还有些烫,放着晾一会儿罢。”
孔妙禾没制止。
但她也没放弃,她直勾勾看着展丞,忽地说:“诶你头发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我帮你理下来。”
展丞没让她得逞,脸上笑意也还在。
却早早躲开,自己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然后说:“没有了,不劳阿禾姐挂心。”
孔妙禾心里已经将他吐槽了千万遍,面上却滴水不漏。
不就是演戏吗?
她演技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