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多嘴问了句,他这是造了什么罪?
在场的人,谁都不敢多嘴一句。
刘彰回来报说,崔邺这趟陆陆续续送回来一万三千匹马……
崔程想,他惦记的祁连山下的马场,这次算是成了。
崔邺躺的还很疼到不能忍,皱着眉说:“把我扶起来,让我坐坐。”
崔程站在床前,崔邺自作多情想,他大概也是Cao心他。
毕竟他是个父亲,中年丧子是任何人都不能忍的痛。
服侍的人将他小心翼翼的扶起来,背后垫着被子,他不拘小节的招呼崔程:“父亲坐,我有话和你说。”
崔程拒绝:“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崔邺疼的睡不着,看崔程的样子,大概也是不准备睡觉。
最后,崔程还是坐在他对面,父子二人面对面坐着,崔邺问:“未来十年,只要给我时间,河西道上,不至于缺马,但父亲想必也知道,输给突厥铁骑的不一定是马。少的是悍将、勇将。是人命堆砌起来的墙……”
崔程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崔邺由衷的说:“我敬佩父亲这样的人。敬佩崔家戍边的儿郎。我这样的人,崔家有一个就够了。从前的崔邺,已经死了。”
崔程听的心里一颤。但是什么都没说。
一整晚都是崔邺断断续续的在说,崔程再一句话都没说。
也只在最后说:“等养好了,再想马场的事,祁连山的草场就在那里,不会跑。”
崔邺听的一喜:“谢父亲答允。”
崔邺一晚都沉着脸,不见喜怒。
崔邺最后多嘴了一句:“我退了舅舅家的亲事……”
崔程终于忍无可忍,劈头盖脸骂道:“你简直混账!你舅舅哪里对不住你!你外祖当世大儒,门生千百,岂是你这等小儿可轻视的!我不在家,你怕是放肆的不知天高地厚!”
崔邺看着他暴跳如雷,心里突然安心,崔程终究不是无毒不丈夫的人物。
第48章 四十八 互相来信
大概私自退婚真的是很严重的事, 第二天就听见崔程派了人回去给卢家送信。
崔邺庆幸自己下手早,要不然未成年的高中生,他娶定了。
连着几日, 他都高烧难退, 正是炎症期, 大夫日夜守着, 他只觉得昏昏沉沉,浑身疼的生不如死, 半昏半醒间恍惚见崔程站在床前, 微弱的问:“尽人事就行,我若是熬不过去, 不必强求, 替我传个信给她,就说是我对不起她……”
他不知道, 他昏了几日崔程就守了几日,直到第四日大夫才说:“最凶险的几日郎君算是熬过去了。但也不能大意,接下来几日守着他按时喂药。小心养着。”
崔程攥着拳, 半晌都没有松开, 只觉得心力交瘁, 刘彰见他眼睛通红,面上却丝毫不肯软弱, 劝说:“都督回去休息吧,季玉在此守候。”
崔程轻声说:“他若醒了,立刻报我。”
崔鹏待他的状况稳定了,才被告知他回来了。
崔鹏整个人都是自责,见了他就告罪:“我就知道,你那晚不是平白无故和我喝酒。”
崔邺浑身疼的躺不住, 连说话都吃力,劝他:“我就是随口一说,快扶我起来,我快躺坏了。”
崔鹏小心翼翼将他扶起,他还在哼哼唧唧的抱怨:“要是有摇椅就好了,还能出去放个风。”
崔鹏苦口婆心:“你简直胡闹!草原是能胡乱进去的吗?”
崔邺见他一身长兄的架势,也不犟嘴,由着他教训了一个时辰。向来守礼知意的崔鹏最后都口不择言:“父亲也是,跟着你胡闹!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呢!”
正说着,崔程就站在门口,崔邺先看到,忙说:“是我瞒着父亲了。”
崔鹏大概觉得他们父子两的关系,真是难以调和了,叹气:“你们,总是这样。”
崔邺叫了声:“父亲。”
崔鹏这才僵着脸,回头和崔程行礼。
崔程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崔鹏见他不说话,猜他和柬之有话说,就识趣的避开了。崔程盯着崔邺,问:“怎么样了?”
崔邺问:“我的人呢?”
崔程:“都在。”
段冲在都督府外时刻等待着。阿骨勒原本中了一刀,在贺赖部养了半个月好些了,也已经回了凉州,其他人安好。
崔邺听着人都没事,无所谓的说:“那就叫个人进来,我问些事。”
崔程问:“你和卢家退亲说什么了?”
崔邺不回答。
崔程又问:“或者说,你允诺了什么?”
崔邺:“卢家女郎和我不合适,我一个浪子,平白娶了人家,不是害人吗?”
他说的话,崔程连一个字都不信。
崔邺见他非问不可,但是退亲的理由确实有些难以启齿了。当时箭在弦上,说了也就说了,但是现在再提起来,就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