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这照片给的杂志社?”我不经心地问。“是汤玛斯先生。”他笑答。
我随手翻开,瞟了几行正文,淡淡一笑,说:“这样的文章,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除了有一点儿庸俗,有一点儿虚荣,有一点儿势力外,还算能看。”
他带着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知道多少人想上这本杂志的封面?哪有人像你这样,把它看得像鞋上的灰尘!”他瞪着我叹气:“脑筋这么快,嘴巴这么辣,脾气这么倔,看以后谁敢娶你!”
“反正不是你,用不着你Cao*心!”我毫不客气地回嘴。
逞完口舌之快,看他微蹙起眉头,我忍不住轻轻一笑。想起那晚宴会上,冤枉他在先,抛弃他在后,他冒着大雨找到我,把我送回忘忧小筑,我却一句谢谢也没,心下始终有愧。
“好吧,好吧,就当是回请,今晚我请你海吃!”我不好意思地瞅了他一眼,加上一句。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把他拉到附近的夜市。时间已经不早,夜市里仍是人头攒动,一片灯火通明。我一个地摊一个地摊地逛,逛得饶有兴致,刘星野跟在我后面,看我看得饶有兴致。我买了一条便宜的粉红纱裙和凉拖换上,又买了许多可爱的头饰发夹,实在逛不动了,才在一家麻辣烫小摊上坐倒。
“知道什么叫人间美味?”我咂舌,狠狠吸了一口碗里的麻辣烫:“这才叫人间美味!这是生活里最平淡和真实的味道。像你啊,成天穿得人模人样的,堆上一脸的笑,围着那些喷得满身香水的贵妇小*姐转,周旋奉承,虚情假意,没累死也被香水味熏死了!”
他听了不由发笑:“你这什么人呀,有正儿八经的饭馆和名牌商店不去,成天逛这种地方,歪理还一大堆!以后可别说你是大家闺秀,打死我也不信!”
我狠狠白了他一眼:“这话该我说才对!这世界上居然有人不知道麻辣烫和烤羊rou串为何物,哎,一辈子没尝过老百姓平凡生活的纨绔子弟!”我一边说一边假装摇头叹气。
“我敢打赌,那晚参加宴会的所有小*姐里,没有一个人会来这种地方,袁月月就绝对不会!”他脸上浮起一个略带讥讽的笑:“怎样,袁灏家那位公主般的小*姐,给足了你苦头吃吧?”
我略略一震。袁灏是袁月月的父亲。刘星野是指袁月月故意踩破我长裙的事了。那他也必然看出她和我争风吃醋的原因。他既开诚布公地问,我又何需遮遮掩掩?或许因为他不是我生活圈子里的人,我和他之间反而少了一分防备,觉得什么都可以谈。
我笑了笑,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其实你不觉得那种直爽,有一种别样的可爱么?”我说得坦坦荡荡,没有一丝一毫作假。
“哦?”他的声音里带着一分掩饰不住的惊奇。
“喜欢一个人,就用尽全力拼命向他奔去,哪怕明知是飞蛾扑火,哪怕玩心机、耍手段,哪怕不知明天会怎样,什么都不顾虑,只要有一天,就一天待在他身边,只要有一分钟,就一分钟待在他身边,只要有一秒钟,就一秒钟待在他身边……轰轰烈烈地爱一场,我欣赏那样的勇气。幸福是需要自己去抓住的。”我侃侃地说。“不过,”我轻叹一声:“她其实不需要那样,因为,在江舟眼里,我只是妹妹。”
“我看可爱的不是她,是你。”刘星野突然接口。
我不语抬眼看他。
他带着讥诮的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别人踩了你一脚,你还把它当美德膜拜了!下回,人该踩你头上了。”
“或许。”我答得眉毛都没皱一下:“可我觉得在她心底,有一种单纯的纯真。”“你不信世界上还有百分百纯洁的东西?”我顿了顿,一眨不眨地盯着刘星野问。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完全的黑或完全的白。”他燃起一根烟,慢悠悠地说:“也没有完全的好和完全的坏。等你在这社会上活得再久一点,就会知道,没有什么是百分之百纯真的。”
“可是只要你相信,它就在你心里。”我毫不思索地说。此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愣。他眯起眼睛,用审视的目光观察起我。我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
好一会儿,他吐出一口烟圈,说:“丫头,你是个奇怪的女孩,你知道么?”
他的声音变得很低很低,整个人似乎沉浸在回忆里:“从前也有个女孩,言行举止总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常常语出惊人,却又让人不得不信服。”
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初见面时他把我误认为别人。“她叫小百合?”我脱口而出。
他双目一睁,眼中蓦地射出光彩:“你认识她?”
我忙摇头:“你第一次见我时以为我是她,你忘啦?”
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微一沉yin,异常低沉而缓慢地说:“或许有一天,你会认识她的。”
他深沉的眼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柔和。这一刻,我忽然有一种感觉,他不再高高在上,而只是个平凡的男人。我暗自奇怪,不知这位神秘的小百合是怎样的女子,竟能让他念念不忘?像他这样的钻石王老五,莺莺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