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徐中磊全身都在叹气,他有点绝望了。
为了凑够这一棚子的柴火,徐中磊已经走遍了村里的好几座小山。
被他盯上的树,树冠以下全部都是干干净净一览无余,一根长得不周正的树枝都没有。
要是还要再来一棚,徐中磊觉得,隔壁白杨村大树的树枝,应该也保不住了……他的肩膀还得再烂一遍……
挖了没一会,村长手上动作慢下来了,他装目不斜视,面无表情,试探着说:
“石头,我跟你讲一件事啊,就是徐大利、徐冲嗲、包括余娭毑,都找到我这里来了……问你还要人不要?”
这个问题入耳,徐中磊简直都要佛了,没得一点脾气。
这边在大兴土木,而且还没遮掩过,再加上,徐中磊怀疑这边有人把他给的待遇都公布出去了,所以村里不少人都要从他这里赚上点什么东西的想法。
搬了一大棚柴火的几天时间里,村里人他都“偶遇”了一个遍。
比较害羞矜持的人会说:“石头哥,你那里还要人吗,我最近闲着也是闲着,你就稍微给口饭吃就行。”
稍微不要脸的人就说:“石头,你这来来回回的运柴火,累到了吧?来来来,我来,我来!你就按照村长那个价给钱。”
徐中磊一无例外全部拒绝了,毕竟,有一就有二,人太多他搞不过来。
他的粮食拿出几斤、几百斤那叫做无关痛痒,要是再多他就要自己喝西北风去了!没想到人家就这么沉不住气,现在都走通老村长的路子了,还想要再努力一把?
徐中磊停下了锄头,平静地道:“村长,我家里粮食不多了,也只够我们俩大男人吃,您稍微想想,粮食这东西放不住,再怎么喜欢买东西的人,也不会买够一村子人吃的大米的。”
徐中磊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所谓了,继续说:“要是给其他人的粮食多了,给您的可就少了,您还是别帮人家Cao心了,想想您自己吧。再说,一个人能过来帮忙,咱们全村人都能过来帮忙!我反正一窑砖十五斤米没得多了,您说,再多点人帮忙,这十五斤该分给谁呢?”
徐中磊能剩下多少粮食,老村长丝毫不关心,但要是徐中磊少给了村长自己一粒米,村长绝对能挑起来指着徐中磊的鼻子,嬲他的子孙八十代!
徐中磊眼睛都不眨,盯着老村长,看看他要怎么说。
“哈哈,哈哈,知道了。你这个娃娃太小气,没有大气象。”村长别过头,装作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有说。还尴尬地笑了几声,最后为了挽尊,他评价了几句“没有大气象”,试图表现一下自己的阅历。
看了村长已经想清楚,徐中磊也不管他了,挥起锄头往下挖。
什么大气象,吸光自己的血养活村里人就叫做“大气象”?要是徐中磊真变成了那样的人,村长绝对是:当面说石头这里好、那里好,背后就会骂他傻逼。
集体虽然会进行短暂的团结协作,但是人的个体总是利己的。要不“天下大同”的原始氏族社会怎么能进入私有制社会呢?
人都是自私的,徐中磊不想去村里散财,除非他真的想养出一堆白眼狼出来,就算是徐志平,徐中磊也不敢轻信。他不想考验人性,也不想自己发善心,助长人的贪欲。
***
千挑万选的第一次开窑时间总算到了,熄火之后,铁叔又让大窑自然冷却一整天,说是这样,就不会产生骤然的温度变化导致砖块碎裂。
五人全部钻进了烧窑预留的开窑口,铁叔一掀开封窑洞的那块大陶板,十只眼睛就一齐往里看。
透过一点点烟囱露出来的光,一块块烧制好的砖,整整齐齐码在大窑里边,看起来还不错。
铁叔抄起小木棍往里一别,拉出一块红砖出来,他手指头对着砖面崩了几下,听听声音,又仔细地观察之后,作结论道:
“上色不匀,应该是土不好,坑坑洼洼也多,摸起来还割手,不算好砖。”
听到这个评价,徐中磊心一沉问道:“那能用吗?”来自实用主义者的担心。
“你拿去砌墙当然可以。”国盛叔在一边笑道,“你铁叔一早就跟火打交道,年轻的时候就在平岭镇那边烧砖,什么位置都干过。后来砖厂倒闭了,出去打拼,玻璃吹过,瓷器烧过。
他要求高,看不起这砖,那是正常的。石头我告诉你,铁叔可是个能人,一双眼睛,就可以看出火的温度,还捏得一手好泥胎,要搁古时候,就是专门帮皇上烧瓦的!烧个砖嘛,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铁叔憨厚一笑,这样的厚誉他也没有反驳,而是又敲了敲那个砖块,砖块发出清脆的声音。
徐中磊放心了,好听吗?好听就是好砖。感情村里卧虎藏龙,这还真的是一大佬。
第一炉烧得很成功,另外一个大窑也挖得差不多了,徐中磊和程昱铭现在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挖土机器,在水边,在山岗,在山的另一边,都留下了他们挖土的踪迹。
“今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