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闭上眼睛,长长吁了口气,道:璎珞,我实在是太幸福了!谢谢你!璎珞也躺下道:璎珞也很幸福!少爷,我们一定要长长久久,和我们的孩子一起,长长久久。傅恒知道她在担忧自己那天说的关于战场上回不来了话,于是摸摸她的脸,轻轻一笑道:你放心吧,为了你和宝宝,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第二天,一行人又去田间陇头消磨了半日,到下午才离开驿站,往香山方向而去。到了香山碧云寺,已是傍晚时分,远远便听见了寺里敲钟的声音。璎珞掀起车的窗帘,冷风扑面,只见一大片庙宇飞檐掩在高墙之后,在远处的暮霭里静静伫立,心中顿觉平静祥和。一行人到了寺门前,知客僧见了皇帝的文书,便引着他们往后面的客房歇息。璎珞坐了一路车,虽然大车里可平躺,但还是腰酸背疼,于是饭后她早早就上床睡了。
傅恒安顿好一切,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想了一些事,刚要合眼,突听屋顶有响动,他吃了一惊,心想这荒山僻寺,方圆都没有人家,莫非还有强盗?于是他屏住呼吸,凝神静听,只听一个人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鞑子皇帝和那回族妃子明日就要到静宜园,我们就埋伏在园门附近动手。另一个人说:圆驰师兄,太好了,我们在这庙里待着,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说着,两人便轻轻跃下房顶去了。
傅恒心中大吃一惊,明白说话的是这庙里的两个和尚,他们假意出家,潜伏在这庙里,是在伺机刺杀皇帝,而且听起来这二人功夫不弱,这庙里肯定还有他们其他的人,心想:皇上和容妃也来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怎么不知道这客房里住了人?略一思索,从枕下拿出表来看了看,已是亥时二刻,明白了这两个人早就约好了在后院这间客房上碰头,两人想是才从外面分头回来。而傅恒他们一行统共就只有六人,车马车夫也都早被安置在别处,现在三间房里的灯都熄了。
傅恒想了想,起来换上衣服,拿了长剑,他才走出屋子,看见两个亲随也出来了,刚才那两个人的说话,想来他们在屋里也听见了。傅恒低声道:人多容易打草惊蛇,你们回去,守住这里,在屋里等我,我去探探情况就回。
香山碧云寺于乾隆十三年修葺扩建,傅恒参与其工程,他熟悉寺内外的布局和地形,知道僧人们的下处,他走了好一阵,悄悄掩进一排房舍,只见到处漆黑一片,并无光亮,僧人们都睡下了,心里正没计较,忽听一个声音在后面说道:你是谁?你来这里干什么?傅恒立刻回转身来,只见一个光头和尚站在月光下,听声音,正是刚才在屋顶上被叫做圆驰的那个和尚。
这僧人见傅恒穿着紧身黑衣,头上有辫子,手握长剑,蒙着面,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仿佛夜星一样闪闪发亮,知道他是从寺外来的,心下狐疑。傅恒于是行了一礼,道:兄台,听说鞑子皇帝不日便要来这寺里,我师傅教我来相助你们。那僧人大吃一惊,不知他怎会知道自己的秘密,看傅恒的眼神十分诚恳,心中忽然想起一事,道:你师傅是安徽裕阳山的刘子虞?傅恒忙道:是,师傅一行已在路上,叫我先来援手。
这僧人心下依然怀疑,便道:你可有信物?傅恒道:日月复来,天地重光,娑婆世界,火中生白莲。这僧人立刻低声道:你果然是刘子虞门下的。好,进屋说吧。他话音刚落,从后面的树从里出来了另两个僧人,想来他们本在树丛里议事。
这个僧人引着傅恒去了自己屋里,那两个僧人也各自回屋。进了屋,在黑暗里,这僧人对傅恒说道:贫僧圆驰,我们本是浙江法华寺的。傅恒心想:原来他们本来就是和尚,一抱拳道:圆驰师兄,小弟姓傅,名叫傅明。师傅教我但听兄台吩咐。我如今住在这寺外一家农庄上,和这里有点儿距离,但行动方便,师兄可告知我计划,我可先行一步打前阵。
圆驰心想不错,自己这些人都是庙里的和尚,早上要点卯做晨课,只能晨课结束后,才可伺机离开,鞑子皇帝明日便到静宜园,让他先去监视鞑子皇帝的行踪也好,这安徽刘师傅真是来得及时。于是便告诉了傅恒,自己这里有三个人,而烧火僧圆生那边还有三个人,总共有六个人,来了碧云寺半年,皇帝是要去静宜园,而非来碧云寺这里,明日便到。
傅恒心知他说的圆生定是在客房房顶上和他碰头的那个僧人,便道:好,小弟这就连夜赶去静宜园守株待兔,明日你们可等我师傅来了一起去。待你们去了,小弟自会和你们联络的,师傅他老人家知道。
傅恒回来后,和两个亲随说了此事,叫亲随去叫醒车夫,将马车悄悄移去寺后门等着,又去珍珠和小全子房里叫醒了两人,说有事得马上离开,教他们收拾行软说明路线,让他们自去后门那里上车,然后才回来自己屋里,轻手轻脚将自己和璎珞的衣物等飞快收了,将包袱负在肩上,从床上连被子一起抱起璎珞,悄悄地往后门而去。待马车从碧云寺出发的时候,已快四更,傅恒吩咐要马车一定慢行,减小颠簸。
待璎珞醒来,天已快明,她才发现自己睡在马车里,还盖着碧云寺客房里的被子,而傅恒睡在一旁,她吃了一惊,坐起来,掀开窗帘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