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皇帝忽然说了这话,多罗回道:皇上自有考量,奴才只知道奉旨办事。此事涉及容妃娘娘,皇上这么做,都是为了容妃娘娘。皇帝道:这件事慢慢再收拾,但沉璧的事不能让人知道,还牵扯着傅恒,否则有人会大做文章,前朝后宫都会有人。
璎珞点点头,道:所以这令嫔才能出头,我想的没错吧!太后啊,看起来,和我是一个想法!说着一笑,又道:沉璧不会在乎,她和皇上恩爱便好了。然后叹息了一声,再低声道:她已将来生许给霍集占了……太后将来不与先帝同葬,我觉得沉璧也……还有她心里那人也在回疆,她多半要回去……傅恒蓦觉心中一酸,默然无语。
到了下一处行宫,容妃躺着被抬入,她如今好了很多,只是还不能下床行走,随行皇帝的很多人和驿站行宫的人只知道她身子不适。夜间,多罗便秘密见了傅恒,将所有的事告知了他,并把皇帝说的话都一一告诉了他。傅恒并不吃惊,但眼里隐有泪光。多罗走后,璎珞从黑暗里走出来,坐在桌边,看着傅恒,道:少爷,别难过了,要怪,也只能怪在后面策划了这件事的人。傅恒摇了摇头,道:我只觉得那天为了容妃去看那大夫,累得他和学徒白白丢了性命,那两张银票,多罗拿了回来,连他的家人都用不上。此事你不要告诉容妃。
傅恒道:他让太后下旨将安儿给了容妃后,便和我说过此事,说容妃若是贵妃,对安儿有好处。所以我知道,他想封容妃,应该是南巡回去后就封。以前高贵妃一样无子,她就是贵妃,以容妃的身份和在宫里的地位,封贵妃理所当然。但这次宫内有人下毒,手段十分恶劣,皇上一定会考量。他如此专宠着容妃,绝无先例,这是永远的麻烦,幸好她不能生子,否则更麻烦,但皇上既然爱她,定是想和她有孩子的,所以便将安儿名正言顺给了她。皇上心里比谁都明白,容妃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她不能再有尊号。
多罗道:是。皇帝道:朕还为了福康安。多罗又答:是。过了一会儿,皇帝又说道:朕这么做,傅恒定然不赞成,但其实他也没有选择。多罗道:皇上思虑周全,傅恒大人一向明白您的苦心。皇帝忽然笑起来,道:你和傅恒……多罗道:奴才效忠的是皇上!皇帝道:你这么紧张作什么,傅恒是你的主子,你父亲又曾是他的属下,你向着他也是应该的。哦,对了,朕倒忘了,弘昼现在领着正白旗。多罗道:奴才的主子是万岁爷,这全天下,所有人的主子都是皇上。皇帝只一笑,不再言语。
噶尔之战中第一次上战场,崭露头角,回来后先被任命为御前二等侍卫,后升任一等侍卫,他武艺十分高强,目前在乾清门侍卫里排名第一,正白旗又是皇帝的亲军,海兰察外出办差时,便是他贴身保护皇帝,海兰察去伊犁后,他自然成了皇帝的贴身保镖。在嘉兴,他便是随皇帝第一次去钱家的四大侍卫之一,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
扬州那件事,在她心里并无阴影,因为傅恒及时赶到救了她,她每每想到那土匪凑近她的时候,她已作好了完全的准备,她更觉得毫无畏惧。捺山白虎帮被夷为平地,她自然是知道的,和全扬州人知道的一样,皇帝趁南巡令两江总督调遣重兵,根除了这经常烧杀
这是遇劫那日后,两人的第一次亲热,也是改行陆路以来,两人的第一次亲热。那边就是穿衣镜,她看向镜子,镜子里也是一灯如豆,灯光将明亮的黄晕静静倾洒在他们俩身上……后半夜,春雷阵阵,一只猫儿窜到了廊下窗外,叫起来。傅恒和璎珞都被吵醒了,傅恒闭着眼睛抱着她。她也闭着眼睛,专心听着窗外。过了一会儿,下起了大雨,下了一阵,雨声息落,猫儿走了,两人又渐渐睡着了。
璎珞便道:少爷,你似乎有什么心事。傅恒摇了摇头,道:你别胡思乱想了,扬州的事,皇上也觉得很不简单。璎珞道:你觉得是弘昼吗?傅恒道:看不出来,这件事,皇上自己会办,他没和我说过。尹老被皇上严厉申饬,说他风花雪月,喜作表面功夫,忘了根本,多年纵匪为患,望山公现下日子很不好过,沈大人和我说起来也直抹汗,好在皇上没说他什么。璎珞只一笑,坐去他怀里,道:嗯,就让皇上自己去操心吧!说着亲住了傅恒。
璎珞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沉壁要是知道了,她也会很自责。以前,姐姐和我是不知道前边儿这些事,你说皇上会这么做,我还不信。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姐姐走后,他做的那些事,帝王就是帝王。幸好,沉璧没事,否则我真不敢想象他会如何,但皇上这是故意由着多罗告诉你的吧。傅恒点点头,道:他要施恩,自然要告诉我。璎珞默然半晌,道:看来他是真地喜欢安儿。傅恒道:他对安儿应该还是因为容妃。这件事,容妃在他心里又写了重重一笔,而且这件事和当年太行山那件事很像……无论如何,容妃为后宫所嫉,皇上要封她作贵妃是不能了。璎珞诧异地看着傅恒。
春雷也吵醒了另一间院内的容妃,她睁开眼睛,在黑暗里,转头看着身旁熟睡的皇帝。皇帝正对着她,他的睡脸十分沉静。看了一会儿,她侧向右边,抬起左手来,轻轻抚摸皇帝的眉眼,鼻子和嘴唇。然后她微微一笑,凑过去亲了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