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巡的时候,那拉氏感叹过珍儿那时或可成为令嫔,所以珍儿心里明白那拉氏的想法,容妃无法替代又不好动,那拉氏希望有一个和她亲近的人得以和令嫔那样,而这伊贵人各方面都和魏湄接近,出身还好,又是从皇上重视的回疆选来的,这也是那拉氏为何要借容妃之手除去乌日娜的原因之一。去年婉嫔下毒,那拉氏心里窃喜,虽然容妃并没有事,但婉嫔是那拉氏身边出去的人,算是给她出了一口大气。珍儿自然想不到这么多,那拉氏也从没说过什么,这些其实都是袁春望的观察,他便要珍儿促成那拉氏的计划,所以珍儿今天才叫伊贵人来学刺绣,更加亲近皇后。
征准噶尔时,达什达瓦部出兵配合清军,协助作战。因此,皇帝两次在谕旨中批示,允许达什达瓦部属人前来热河居住,为给达什达瓦部提供佛事活动场所,还在武烈河东岸建造安远庙,邀请卫拉特蒙古各部的首领每年夏天都來热河聚會,更建造大片屋宇,让达什达瓦部属人男女老少迁往热河居住。吉玛的父亲德穆齐塞音察克,就是其中一个部落的首领,所以宫中称吉玛为卫蒙格格。
过了两日,璎珞和傅恒说,自己已约好了和皇帝见面的事,傅恒于是略有担忧地看着她。她一笑,道:少爷不要担心,我去是为了救好多人的命,而且皇上,他不会对我生气的,你担心什么?傅恒道:我知道,但我就是担心,担心你和他见面……说到后来,声音低下去了。
伊贵人道:哦,容妃娘娘不做女红,令妃娘娘不方便,除了绣坊进献,皇上就用您做的吧?那拉氏不置可否,道:本宫早已不做这些了,去科尔沁路上无事,拿起针线,绣了一幅,便又来了兴趣。伊贵人见皇后缝着荷包,脸上一片专注的娴静温柔之气,她还从来没见过皇后如此模样,不觉在心里感佩:皇后娘娘温婉贤淑,果然配得起她的名字“淑慎”。正思量间,忽然听珍儿的声音道:伊贵人好。
傅恒久已不说此事,璎珞略有诧异,走过去把他揽在怀里,道:傻瓜,他对我早就没有了,在嘉兴钱家我不是说过。他现在的心上人是沉璧。半晌,傅恒道:那你呢……璎珞有点不置信地看着他,道:少爷,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在富察府,你不是说我闹孩子
因皇后又拿起了针线,和绣坊关系拉近,袁春望很是担心,所以他断绝了和紫纹的幽会,但警告她绝不能将他们俩的事说出去,紫纹自是不敢,袁春望还是担心,于是便和颖贵人说,既然她喜欢紫纹,便将她调出绣坊,给颖贵人使唤。其木格自然高兴,谢了袁总管,紫纹更高兴之极,她终于算是摆脱了袁春望,连面都不用见了。
入宫一年多,皇帝只翻过她一次牌子,所以她虽为皇帝的贵人,在那拉氏心里,感觉很不一样。因为漠西蒙古与漠南漠北蒙古相比,与大清的关系更远,且被周临突厥系诸部长期影响,西部蒙古的瓦剌就有突厥化的跡象,使之跟东部蒙古诸部更加不同,更荒蛮更血腥,所以皇帝才会鼓励他们迁居热河,以实现教化的目地,也因为这个原因,皇帝要傅恒主持土尔扈特部东归之事。所以她的满语汉话一直学不好,直到皇帝今年从科尔沁回来,她才基本算是说得比较流利了。
她回过神来,看着珍儿,道:珍儿姑姑新年好!珍儿也忙给她拜年,然后说道:伊贵人,您也来学学绣花,皇后主子可以教您。伊贵人忙道:娘娘主持六宫,吉玛不敢打扰娘娘,吉玛爱做针线缝纫,内务府派师傅在教吉玛用织机,但刺绣是精细活儿,比缝纫纺织难得多了。那拉氏听如此说,便笑道:好啊,你来吧,本宫有空时便叫人去叫你。伊贵人忙应了,又道谢。
笑应道:皇上不缺这些东西,本宫就是闲来打发时间。伊贵人笑道:是,娘娘宫务繁忙。年饭那天,我看皇上带着一个黑色的荷包,上面是好漂亮的茶花,那是娘娘做的吧?那拉氏道:不是,那定是绣坊做的。
这位格格,只有十九岁年纪,也曾经嫁人,但丈夫早亡无子女。那拉氏一搬来圆明园,皇帝便叫她在皇后位下学规矩,和当年的容妃一样,只是这位格格生得并不算漂亮,她既不像其木格那种中原认为的草原美女,又不像乌日娜那种漠南蒙古,即东部蒙古的原生草原美女,且性子安静柔顺,据说她像之前同来自漠西,温纯端厚又精女红的豫妃,所以才被皇帝带回来的,因此那拉氏对她更自不同。
伊贵人走后,珍儿便道:娘娘,奴才看您是真喜欢这位伊贵人。那拉氏笑道:也是有缘吧,本宫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没想到,这位卫蒙格格入了本宫的眼。珍儿一笑,去一旁收拾,然后悄悄地看那拉氏,她知道皇后将这伊贵人当作下一个令嫔。
伊贵人,拜尔噶斯氏,名吉玛,是达什达瓦部人,她是前年秋围时被献给皇帝,后由两位阿哥从热河行宫带回来的。达什达瓦部,和准噶尔一样,本从属于明朝时赫赫有名实力强大的瓦刺,是容妃提到的漠西四卫拉特蒙古的前身。瓦刺在强盛的时期,曾控制了东部蒙古,即明朝时所称的韃靼,其中包括世代与朝廷交好的漠南蒙古,朝廷才消灭的大患准噶尔正是瓦刺的四部之一。理藩院里便设有专门的部门研究和管理卫拉特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