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留在那拉氏身边伺候,接到圣旨后,那拉氏跪谢了皇帝的宽宏大量和对自己的体恤。同日一早,寿康宫承乾宫并储秀宫钟粹宫永寿宫,除了太后身边的刘嬷嬷,皇后身边的珍儿,三妃身边的大宫女细君春梅铃子,其余太监宫女也全部被换。
自正月下旬,接到皇帝密旨,经过一个多月的筹划准备,内务府的换人速度可算迅雷不及掩耳,善后处理也井井有条。宫里从上到下,都噤若寒蝉,人人照面时都不敢多说话。白露也吓了一大跳,好在袁春望还在皇后身边办事儿,还是总管,不像她以前那些对食,一得错儿不是被撵被罚甚至被杖毙,她又得找下家,心想有地位和权力还是好,假凤虚凰也得找这样的,对袁春望更加死心塌地,言听计从,但二人自然都变得比以往更谨慎。
这些事,只有紫禁城内的人知晓,外面的人,包括履亲王府和荣亲王府的人,都一无所知。初七那日,永琪依博尔和海氏按约定,在玉京园里见面午饭,其乐融融,说起还有两个多月胡嘉佳的孩子就出生了,都十分高兴,一起猜测是男是女。
三月十五日,令妃魏湄果然顺产了一个女孩儿,又是容妃奉旨守着她生产。太后皇帝容妃和她自己都十分高兴,这就是九格格,皇帝取名叫昭愉,意思是昭显的欢愉,还是入寿康宫养在太后膝下。宫中也随之张灯结彩的喜庆。
皇后那拉氏想起夭折的女儿昭阳,心里悲伤。珍儿和袁春望都明白她的心情。慎嫔也来看望安慰她,见她面色平静,便道:嫔妾看着,皇后娘娘礼佛这些日子,真是容光焕发,整个人青春了,都是菩萨的功德。那拉氏一笑,道:吉玛,你真是会说话,本宫现在也觉得,少操心是好事儿。慎嫔陪了她良久,那拉氏并未说什么话,她便在一旁自做针线活计。
皇后亲近了慎嫔,又四阿哥搬出了紫禁城后,吴德雅除了应召参加命妇活动,再不入承乾宫,都是由袁春望出宫去履亲王府送物品或遵皇后懿旨办差时通过永珹府传递信件,只面儿上还是说那拉氏和她在通信,永珹自不疑心。吴德雅乐得不见皇后,只可惜没了宫中的八卦谈料,但有海安和自己一起伺候着弘昼,侍弄孩子,去外面和王公贵妇聚会,打打牌,赏赏花,逛逛庙会,觉得日子十分舒心。
宫中发生了这件大事后,弘昼在私下里又受到皇帝的严厉申饬,皇帝并没有提扬州遇匪的事,但弘昼早已从多罗那里知道,只是依然不知道容妃也牵涉在那件事中。当年傅恒说他自己应该担心白莲教的报复,却没想到,白莲教直接渗透进宫里,打算对付皇帝,自己难免池鱼之灾,无法辩驳。
他自然是告诉了皇后,和亲王府的人还是什么内情都不知道,但上下都惴惴不安。吴德雅心中害怕,请求入宫去见皇后,想探问消息。那拉氏回信说,这段时间避避风头,承乾宫和和亲王府还是不要来往的好。
吴德雅于是在心里更加痛恨那拉氏,觉得她忘恩负义,落井下石。去弘昼面前也这么说,但弘昼愁眉深锁,心事重重,似乎根本没听见。于是她只能在海安面前指责皇后,海安道:福晋,海安觉得皇后做的对,现在这时候,我们若和她往来,皇上只会更加生王爷的气,您知道王爷的心事,也许皇上也知道都不一定。
吴德雅闻言大惊,几欲昏倒。海安忙扶她坐了,道:奴婢就是随口一说,福晋别往心里去。皇上定是不知道的,若皇上真知道了,王爷哪里还能好端端地坐在王府里?吴德雅觉得有理,才大松了一口气,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弘昼也不去找那拉氏,确实,和亲王府和承乾宫一定要有所避忌,那拉氏说的没错,但对那拉氏的怨恨自然绝无一丝一毫的减退。
过了几日,吴德雅带着海安见了多罗。约在一个茶馆的雅间里,多罗下了差从宫里直接来的。她见多罗穿着麒麟补服,带着红宝石顶花翎帽,笑道:多罗大人真是春风得意!又升官儿又生子,恭喜了!海安也给多罗见礼。多罗回礼后,拿下帽子,放在桌上,微笑道:福晋太客气了,年后送的大礼真是不敢当!但您执意不肯收回,蓉蓉和我只好受着了。
吴德雅忙摆摆手,道:快别说那个,自蓉蓉去年有身子后,我不好去带她出门,年前你高升了,我在家里忙过年,你生了儿子,又是早产,蓉蓉坐月子,我也不便上门,便送了两车东西表表心意,听说蓉蓉和孩子无碍,我才放了心,想老太太定是欢喜的了不得吧?!你这儿子真是会投胎,不说投在你们老舒家,而且可巧在国丧之前,免他阿玛落一个服中生子。多罗微笑着点点头,拿起茶来。
吴德雅说的“服中生子”是指在国丧期间行房和怀孕,之前怀上的不算。国丧期间不准作乐嫁娶,行房亦然。服中生子自古以来便是大罪,要被革职革爵甚至圈禁,当然这些臣僚家里有没有禁绝房事别人不知道,但若服中生子,那是跑不掉的铁证。所以那时候傅恒和璎珞正式行婚礼必须有皇帝的特许,多罗教蓉蓉绝不能告诉旁人,傅恒笑说璎珞会有麻烦,舒老太太也说蓉蓉这孩子怀得好。而胡嘉佳怀孕是因为太后急着抱重孙子,四阿哥和五阿哥府皆奉特旨免服。
吴德雅见他高兴,于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