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风舷第三次守着昏迷的谢怀君,在他的房间。
相遇那一天,他称之为宿命的邂逅,谢怀君就那样晕倒在了在王府门前,撞上了从药谷探望师父之后赶回来的顾风舷,下人们上前检视后告诉他,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潦倒流浪汉,死在了前面。
姬城的冬季尤为难熬,流浪汉随处可见,日日都有酗酒过后的流浪汉在寒风中放肆倒头一睡便再没醒过来。
顾风舷正为顾苒的事揪心,只让下人收拾了尸体,送去城外的火化炉。
可当下人搬动那流浪者尸体的时候,那尸体又还魂般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澈见底,盯着顾风舷的马车看了很久,虚弱地问了一句:“顾家的王爷?”
后来的事,顾风舷记不太清了,只是最终决定救起谢怀君时,想的是我如今救他一命,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我救了他,老天爷能给我妹妹一条生路吗?
谢怀君就这样被带回了王府,直接住进了药庐,顾风舷本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无论是居所、药材,还是服侍、照料,都让谢怀君享受最高级的待遇,就这样才把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顾风舷没想到的是,他一语成谶,谢怀君就是顾苒的生路。
那句“对不起”竟成了他同谢怀君之间的天堑,永远地隔绝了彼此,再后来,甚至连他也分不清,顾苒的病究竟是他用来留下谢怀君的理由,还是借口。
谢怀君渐渐醒转,便被手臂处的重物感吸引到,顾风舷轻轻扣着谢怀君的手,身体蹲着,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趴在床边睡着了。
谢怀君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触碰到这位名动姬城的众名门小姐肖想已久的美人王爷,软玉温香,美人在床侧,可谢怀君只觉如芒刺在背。
他不安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想要抽出被握住的手,谢怀君紧盯着顾风舷那高挺的鼻,那轻合的眼,生怕动作太大,打扰了这位睡美人。
而他并没有如愿,顾风舷在他尝试动作时,眼睫轻颤,也悠悠转醒。
“王爷。”谢怀君主动打了招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手。
“怀君,你醒了?身体感觉好些了吗?”还好顾风舷只是关心他的身体。
“谢谢王爷Jing心照顾,草民感觉好得差不多了。”
王爷守在身边,当然要感谢到位,管他是不是亲自照顾的,谢怀君摸摸自己的头发,顺滑无垢,想必是已经有人替他打理清洗过,似乎想到自己还有正事要做,于是问道:“王爷,我是来采血的,那个,我不小心昏过去了血采了吗?”
顾风舷已经整理好了睡皱的衣服,听到这话突然停顿了一瞬,再开口却是带着些许僵硬:“没有,你先好好养身体。”
“那令妹?”
“前几日城内医馆给我送了些血样来,发现其中一种可以用。”
“哦?”
之前顾风舷跟他说过不会一直强留他,他已经在城内四设医馆,寻找除他之外能够救妹妹顾苒的人。
“哈哈,没想到还有人跟我的血一样能救人,看来我也不是什么天选之人啊。”
谢怀君“哈”了两声看没人理他,尴尬地闭了嘴,顾风舷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既然如此,那谢某就先行告退了,七日之后再来。”谢怀君一边说一边将被子一掀。
顾风舷并没有拦谢怀君,那人匆匆穿好衣服,掩去了一身的伤,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他没有问那伤从何而来。
顾风舷走到窗边,小桌上玉瓶玲珑小巧,瓶中插了一支红梅,玉色净白,更显红梅妖娆,他摸了摸花瓣,轻轻扯了一片下来,置于手中,轻嗅过后又吹向窗外。
谢怀君走到王府门口,侍卫果然尽责,就是抱着剑靠了一只石狮子打盹,实在不雅观。
“咳咳,我叫你出来守门,竟是如此玩忽职守?”
听得呵斥,侍卫一激灵,快要神魂出窍,猛地睁眼,看见的是穿着他的侍卫服笑得前俯后仰的人,他提剑向谢怀君刺去,嘴中言语不饶人:“王爷亲弟弟?共享荣华富贵?”
“什么时候的事?”谢怀君一边躲闪一边说。
“我信了你的鬼话!”
侍卫朝他左手挥剑,谢怀君便朝右躲闪,谢怀君知他并不是有意要伤他,越发肆无忌惮。
“我就是骗鬼!谁被骗谁是鬼啊!”
谢怀君在王府将养了两天,也只是略略好了些皮外伤,此时身上并不好受,突然步子跨大了,腿软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眼前是侍卫来不及收的剑,泛着夺目冷光,迎面劈斩而来。
“你闪开啊!”
谢怀君来不及闭眼,听得一声剑音铮鸣,那剑便直直断成两截,一截稍稍掠过他的脸颊后坠落,一截还被吓呆的侍卫握在手里。
二人冷汗稍歇,面面相觑,只见得大门内走出一中年男人出来传话,是王府的李总管,笑得一脸褶子,谢怀君以前见过几面。
“谢公子,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