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在埝
边的大槐树下,玩耍打闹,捉迷藏。长大后,又跟姐妹坐在这,眺望微暗闪烁的
星空,谈论各自的将来。可是,每年除夕,因俺晋南只要出阁的女子,永远不能
再娘家过年的习俗,面容憔悴的她,抱着儿子,端着饺子,离开鞭炮齐鸣,笑声
欢声的娘家小院来到这,在铁狗埝的大槐树下和着泪水,与儿子吃下了自己平生
从末吃过的过年饺子。
东方泛白,天已大亮。群星尽逝,万籁无声。梁嫣红神情严肃,脸若冰霜。
她首先转脸朝家门方向跪下来,朝天作了一个揖,心中默念:「爸,妈,原谅女
儿不孝……,俺不能给你披麻带孝,养老送终了……儿啊!别怨你妈心狠,老天
爷会保佑俺娃长大成人,会可怜我这缺爹少娘的苦命娃!」而后,回身向埝下的
汾河,深深的鞠了一个躬:「河神爷,你显显灵吧!帮我给那些淫棍色狼报应吧!」
她站起身,先拍拍膝盖上的土,后回头望了望生她养她的乐昌镇,看了看朝
夕相处的山山水水,心一横,眼一闭,快快的向前跑了几步……愤怒的母亲河,
仍像昨日那么凶悍,那么粗犷,浊浪排空,涛声阵阵。
二十五年前,就是今天这个时辰,梁嫣红来到了这个世界。而今同时,她匆
匆走完了她的人生。滚滚的汾河水,稠稠的黄泥汤,顷刻,吞噬了屈蹂,吞噬了
不平,卷走了众口不一的街谈巷议,告诫那些遵规守距的芸芸众生……
【二十八】
言归正传。
那年,梁心在蓝天餐厅下厨掌勺没半月,就好像七月的高粱——红透了。?
「人俊嘴甜手艺精,宾客盈门交口颂。」别的饭店卖排骨,干炸装盘,干干的。
而她作的红烧排骨,白糖加咸盐,骨汤加佐料,色佳味鲜。真让你「闻香下马,
知味停车」,刹时,不管克城公路的汽车司机,还是槐乡祭祖踏青游览的善男信
女,只要到了堤村,全要到蓝天餐厅尝尝女厨师的手艺。
当时,为了方便大桥工地的各地民工,梁欣还推出了大碗饸络面与凉拌土豆
丝。大碗饸络面,量大实惠,一碗就饱。金黄面一舀,肉臊子一浇,绿菠菜一搁,
料锅里一捞,物美价廉,老少皆宜。凉拌土豆丝,白丝红椒,酸咸可口。不过这
菜,看起来简单,其实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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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刀功要精,土豆丝要切的粗细一致,要不,开水一罩,生的生,熟的
熟,无法下筷。切好后,竹笊篱一放,开水锅里一插,火要大,水要热,时间要
得当,捞的早了,生多熟少,无法入口。捞的晚了,软不拉踏,吃在嘴里像棉花
套子一样。
只有及时出锅,一咬崩脆,凉水一冲,香油一调,加盐放醋,再撂上几段红
辣椒,——绝了,红是红白是白,酸咸有味,麻辣可口。俺工地的民工,工人,
只要得闲,全都三三俩俩的到那里打牙祭,尝美食。
我真忙!好不容易赶在汾河汛期前,完成了堤村桥的箱体合拢吊装,还没松
口气,蓝天餐厅的李淑娴打来电话,说梁欣得了急性阑尾炎,已送到了赵城,要
我马上过去。一进医院,李淑娴就迎了上来,她告诉我梁欣如何如何勤快,如何
如何能干,我刚要掏钱交手术费,李淑娴坚决不让,俩人又拉又拽,交费处看了
好多人。无奈,我只好依了她。
交完费,填手术通知单,我掏笔照着上边的格式,一栏一栏的写着。最后,
填写与患者关系一栏,我怔住了,写什么呢?旁边带眼镜的孙大夫,见我停下笔,
不耐烦的说:「刘工,她是你女子,你是她爸,这还不好填……」说着,夺过笔,
在这一栏签上了「父女」两个字。
梁欣进了手术室,我先给乐昌镇的杨支书打了一个电话,焦急的在手术室门
外,东张西望。坐也不对,站也不是。看着走廊外沥沥淅淅的雨丝,心里像着了
火。时间多的真慢呀!看看表,才五分,再看看表,才十分。坐在墙角长椅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