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衢瞳孔剧缩。
他垂首将泼在手上的茶水抹了,冷声道:“你说是便是?他堂堂一界仙尊,怎会说死便死?”
“帝君若不信,便不信吧。只是来日后悔,可勿要来寻我的麻烦。”白珩笑道,“说起来,如今天界仙尊乃燕玉京,已不再是白玉宸了。他现在不过只是一介散仙,以后帝君可莫要叫错了。”
凤衢的手抖了抖,骤然抬头:“你说什么?!”
“他要去那归墟送死,可不就只能把身上这仙尊之位给摘了吗?”白珩吹了吹茶沫,轻啜一口,“不然仙界怎轮得到燕玉京一个阶下囚插手来管?你觉得白玉宸会同意?”
“归墟”
“我呢,知道帝君爱子心切。”白珩搁下茶盏,“只是这海眼不堵,三界遭难,天道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帝君把原本的人给抢走了,那它便只能找个旁的来补缺。至于那人是谁呵,帝君自己心里也该清楚吧。”
白珩顿了顿,复又道:“其实那归墟海眼,也不一定非要用令郎的命来换。”
“此话何意?”
“当年龙祖身合天道,遗下两支血脉。一支落在凤族,一支则遗落在龙族”白珩盯着他,唇角撇开一点儿笑来,“所以,这世上能替白玉宸和令郎去当那海眼镇石的人还有两人。”
“奚泽如今身在归墟,阻拦白玉宸前往海眼。而我,则与燕玉京各自议好了行程,一人去了扶海,一人则来了这青丘。”
扶海洲外,仍是一片巨浪滔天。
瑞晋立于海洲中心,冷眼瞧着站在自己对面、乌发白衣的男人。
“燕玉京”他双眼微眯,“你竟然没死”
“很惊讶?”燕玉京瞥了他一眼,“莫不是龙三太子忘记了,是谁交给你的锁仙链?”
瑞晋瞳孔微缩:“原来是你”
燕玉京轻哼一声:“今日吾来寻你,并非为了其他事,而是来讨一物。”他顿了顿,“正所谓有来有回,当初三太子向吾取走了那根锁仙链,如今也该回赠些礼物予吾才是。”
瑞晋沉下脸:“燕仙尊想要什么?”
燕玉京抬起头来,一字一顿道:“定海珠。”
瑞晋愣住。
过了许久,他骤然大笑:“今日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来这扶海洲,向孤寻这颗破珠子有趣,真是有趣!”
燕玉京闻言,脸色大变:“白玉宸来过了?!”
“不然?”
“那定海珠呢?”燕玉京拧眉急道,“你给他了?!”
“白仙尊纡尊降贵,千里迢迢赶来孤这扶海洲,主动脱了衣服要给孤Cao”瑞晋只笑,“燕仙尊评评理,你说,这般可人儿孤舍得不给他么?”
“你”燕玉京眉头紧纠,冷声道,“好一个舍不得你可知道,他向你讨这定海珠去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孤可不关心。”瑞晋嗤笑一声,“难不成他还要去归墟海眼,替了龙祖,去做那海眼镇石吗?”
“正是。”
瑞晋脸上笑意,顿时凝结成霜。
“白玉宸”
“”
“你”
“”
“你怎能”
白玉宸将手抽回,冷眼看着奚泽坠入海中,青灰眸中只余下一片黯淡。他闭了闭眼,再次取出定海珠来,以仙力催发。淡金光芒再次出现眼前,他拾级而下,走入那光道之中。
这一次,再无阻挠之人。
光道的尽头,是一处只余下断壁残垣的残破宫殿。
宫殿外是一圈透明的结界,散发着如珠玉般的微微白光。白玉宸缓步走向那里,便见那结界宛如识人般,向他打开了一处入口,竟是直通宫殿大门。
他走入其中,定海珠金芒顿散。若有若无的龙yin自更深处的地方传来,似是刻意引他去探。
白玉宸收起定海珠,顺着声音飘来的方向走去。不多时,便望见一汪碧色深潭跃然出现在视野之中,枯白龙骨盘桓在潭中晶柱上,似乎已然与那晶柱浑然嵌为一体。
他脚步顿住,目光扫过那形容庞大的苍白骨架,眉头微蹙。过了许久,方长出一口气,攥紧了拳,走进了潭中晶柱。
晶柱感受到他的靠近,发出一阵低沉嗡鸣,周遭渐渐泛出轻微白光来。他伸出手,轻轻贴在晶壁之上。磅礴仙力涌出,向晶柱奔腾而去。顿时,狂浪卷席,风声如涛,清越龙鸣自晶柱中长啸而出,将整座宫殿包围在一片金光之中。
白玉宸咳出一口鲜血,已几乎稳不住身躯。他颤着手,死死抓住嵌在晶柱中的龙骨,神智昏散。眼前景象逐渐模糊,白玉宸倒靠在晶壁之上,轻轻地喘着气。四周渐静,与他身体贴合着的晶柱光芒乍现,爆发出一道冲天金光,向云霄直奔而去。
——云消雾散,雨霁天晴。
白珩骤然一僵。
他抬头东望,只觉得眼眶微酸,鼻头发堵。再回神时,却已停了脚步,颊上皆是温热水迹,shi漉漉地悬着。
凤衢身形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