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隽轻轻地点了点头。但他看着对方听了这话没什么表情的脸,又有些拿不准她对结婚这事的看法。
他脑子里又浮现陆则发过来那两条消息,眸色不着痕迹地沉了沉。
好在他还有自己最后的定心丸:他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他是把自己的初次交托给她的、和她光明正大交往了快一个月的男人。就算这恋爱是他求来的,这么久了,她总该有点儿喜欢上他了吧?
陈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深处的惶然,试探性开口:“……说起来,最近我听说了一件特别好笑的事……”
他看她抬眼看过来,俨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斟酌了一秒:“……有人跟我说什么,你们叶家以前跟陆家订过亲,我还以为是枕阳呢,结果那人又说是你……”
陈隽勉强勾着嘴角笑了笑,“……你说多好笑,那么大个人了,事儿都不打听清楚就胡乱说,谁不知道我们在谈恋爱啊,还……”
林百万嘴里的nai油意面已经全部吞下去,她轻轻放下餐具,慢悠悠、但又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他说的是真的。”
陈隽一愣。
“叶家的确和陆家订过婚,就是我和陆则。”
她顿了一顿,给他时间回忆。“你应该认得的,陆家那个经常主事的陆则,现在是陆氏的掌权者。”
陈隽当然认得,他不止认得,他在不久前,还收到过那个男人的挑衅。
陈隽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扯了扯嘴角,脸微微垂下去,声音都低落了:“……是嘛,我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你当然没听说过,这事儿太久远了,陆家前几年没落了隐退江湖,要还是以前呼风唤雨的样子,我们两家的事儿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那你,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我作为你的男朋友,理应知道这件事的不是吗?
陈隽很想就这样质问她,但他又怕自己说错话惹她不高兴。这家族联姻其中有多少弯弯绕绕不是他一个外人知道的,或许她有什么苦衷,或许她压根没想和那个陆则结婚。没问清楚之前,陈隽觉得自己应该信任她,而不是说任何一个字去伤害她。
但陈隽的情绪才刚稳定下来,对方却再次唯恐天下不乱一般开口说道:“说起来这个,陆则今天还来家里拜访,说我俩年纪到了,商议一下这个事儿呢……”
陈隽一听,几乎是立刻就急了,他根本没理智去观察思考林百万语气里的满不在乎,在她话茬落下的下一秒接上:“那你答应了吗?你是怎么回复的?……”
林百万看着陈隽焦灼的神色,没有立即回答,一直等到陈隽一副急疯了的希冀升到顶峰,这才带着点儿恶意地:
“我没驳回,要是陆则也愿意,那就联姻呗,索性没什么坏处。”
陈隽一听,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像五雷轰顶一样,待他反应过来,无力的坐回座位上,久久没有再吭声。
“为什么……我们还是情侣关系,你把我当什么……”陈隽皱着眉问,表情带着几分痛意,短短三个字,只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从来没向他提过,为什么不驳回,明明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还能心安理得地说可以跟陆则联姻。
为什么?
女人却只是无所谓的笑。
“你以前玩儿得那么花,又是从小在这个圈子里长大的,我还以为,你早就司空见惯了呢。”她的声调还是那样漫不经心,好像令他震撼难过的根本就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
她这话像兜头冰水,无情地浇了他一身,让他在这样难耐的酷暑中手脚发凉。
到这地步,她已经说的再清楚不过,她根本没把两人之间的恋爱当回事儿,就像她说的那样,“恋爱只是小孩子之间闲着无聊谈来玩玩儿而已,真要当真才是闹笑话。用来当真的该是决定家族命运的联姻,那才是我该Cao心的。”
从一开始,她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他陈隽是别的女人求都求不来的,到了她叶枕月这儿,就活生生成了个消遣?
陈隽面色发白,活像丢了魂魄的鬼魅一样。几分钟前他还在和面前心爱的人共进晚餐,而今眼前一桌丰盛的食物却好像变成了他的断头饭。
他不是傻得,叶枕月想抛弃他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她,否则他可能会痛不欲生。
陈隽紧紧捏着手里的刀叉,指尖用力到泛白。他声音有些发颤:“你要跟我分手?……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对我……”
然而对面的女人听了他的话,脸上瞬间露出了好笑的、轻视的表情。
陈隽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刀割。
这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动心。他才二十三岁,却已经过早地预知到,他愿意把自己的一切付出给她,包括一生。他是那么地爱她,却被她视作卑尘。
甚至于他的深情,在她那儿都成了好笑的罪过。
但最让他感到绝望的是,面对这样的事,他除了愤怒,只有深深的无力。
好像原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