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鹤没忍住低低笑了出来,握住他的手腕慢慢揉捏着,力道不轻不重很是舒服。
“书,她行李箱里都是书。”
“你知道?!”
“别瞪了,知道你眼睛大。小米虫是新开的一家花店兼书店,我认得她,小米虫的店长,那么重总不可能是运了一行李箱的花吧。”
封云鹤嘴角一勾,心情不错,就连暗沉的天都变得可爱起来。
“好吧,”燕回秋若有所思地说:“我现在脑子有问题,你可别骗我,万一一会搞出个人家其实是你前前前女友的事儿,我就抽死你。”
他又一拍脑袋,恍然间惊觉自己不能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去人家家里。
“你等我一会,我去买点东西。”
话音刚落,就急急忙忙奔去了一旁的礼品店,封云鹤想追上去的脚步却是一顿,对着回头的燕回秋摆了摆手,示意他快去。
见家长的礼品他早就挑好了,燕回秋可以不买,但现在,让他离开是最安全的。
封云鹤轻轻嗤了一声,压低声音对着身后人说道。
“好大的阵仗啊。”
他一动,后腰上正顶着的一把枪就跟着动。
一个Yin冷偏执的声音传来,“小情人?玩物?还是真上心了的东西?呵,你们封家居然还出了个痴情种……别轻举妄动,要不然……你那位可就小命不保咯。”
“你们要什么?”
“硬盘,有光刻胶所有资料的那个盘。”
“好。”
封云鹤依旧一副从容的样子,透过玻璃窗最后看了燕回秋一眼,见一直在他身边徘徊不走的人出了礼品店,这才顺从的上了车。
如果说记忆是由一千块拼图组合而成,那么燕回秋最开始是丢失了一部分,又颠倒错位了一部分,而现在,他几乎是丢掉了全部。
就好像电脑每天定时刷机重启,重启后的燕回秋只记得封云鹤,他会在每个白天重新知道自己生了病,等第二天一觉醒来,他又是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
什么都没记住。
燕回秋拎着礼品盒茫茫然站在原地。
这个世界与他之间,仅仅靠着一丝细细的线维系,他谁也不记得谁也不认得,胸腔里跳动的心上满满的都是那一个人。
一旦断开,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短暂的迷茫过后,理智重回上风。
有人在他背上轻轻点了一下,他一回身,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压低声音说了三个字。
“跟我来。”
这男人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帽檐压得极低,微微驼着背,一眼看过去是那种谁也不会注意到的人。
“不想他死,就跟我来。”
这人又说了一遍,燕回秋一个激灵,忙追了上去,他看着面前半开的车门,想也不想的就钻了进去。
车子悄无声息地滑出。
天暗沉沉的,空气有些shi,风也大了起来,搅得路边的树都开始不安的晃动。
燕回秋被蒙上眼睛,凭着感觉,他知道车子在不停地转方向,想记住路线的念头在转了几次弯后彻底放弃了。鼻尖隐隐约约嗅到一丝咸咸的气息,耳边浪花拍岸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是海。
车停了,有人拉着他下了车,风小了,细细的雨丝淋在身上,凉凉的。
对方有片刻的犹豫,随即将他手上的绳结松了松,低低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我没有恶意,听令行事而已,但里面那些人不一定,如果封云鹤给了他们想要的,你们都可以安安全全的出来。”
他说完,却被燕回秋一把拽住。
“你是不是认识我?”
“得罪。”
燕回秋还想再问,嘴上就被封上了胶带,剩下的话又都咽回了肚子里。
那人在他后腰上轻轻一推,“挺直腰,抬起头。”
这六个字异常熟悉,可空白的记忆阻碍了他继续寻找下去,瞬间镇静下来的感觉又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真奇怪,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毛毛躁躁慌慌张张,发现云鹤不见了就不知所措的那种人。
可实际上,这种临危不乱掌握一切的感觉又那么熟悉。
他向来是个不爱追根究底的人,别人愿意说他就愿意听,不愿意说他也不会过问,顺其自然随性而为,不考虑那么深那么多的东西。
他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或许该去探究一下车祸之前的事情了,探究一下他和云鹤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等等,车祸?
脑海里浮光掠影般晃过什么,又渐渐隐了下去。他的记忆就像一只灯泡,从全熄的状态,变得忽闪忽闪的,好像在海边,在雨中,在隐隐约约的雷声中就能充上电似的。
“人我带来了。”
鸭舌帽男人的声音大了些,仔细听居然有一种卷珠帘般的温润感,不疾不徐,不骄不躁,每个字都清晰明了。
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