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落撩起一边的头发,手指慢慢卷着:“前四个的长相上与那位正主稍有出入倒不是主要原因,但他们都妄想取代那个人的位置,这可就大错特错了。”
“我直接告诉他来这的目的是为了钱,存在的意义就是个慰藉,如果他不想看见,我可以马上收拾东西滚蛋。他看了我好半天,才让我念了一句话。”
封云恒还有些恍惚,顺口问道:“什么话?”
傅落想了想。
只半秒种,他再一睁眼,一歪头,几缕碎发垂了下去,微微晃动。紧跟着声线一变,音量变得轻柔,却还带着一股子洒脱劲,纯真,善意,又美好。
“云鹤,我会治愈你的,治愈你童年经历的一切。”
☆、单蛇缠杖
这句话出口之后,屋里安静了好久。
“我去……”宋祁避开了傅落的目光,推了推黑框眼镜,干巴巴地说:“我去查下监控。”
宋祁转身离开的时候,屋里进行的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期限为封云鹤对傅落感到厌倦为止。
傅落这个人,不说不该说的,不问不该问的,不去不该去的地方,老老实实地做了一个“安慰剂”应该做的事情。
对封云鹤而言如此,对封云恒而言,亦如此。即便后者心里再怎么不想承认。
渐渐的有传言说,封家那两位近来得了个妙人,走哪带哪,十足的惹眼,就是这妙人出现的时候,一身围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看见容貌似的。
对于这些谣传,傅落懒得搭理。
他摘下口罩,解开两颗扣子,这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有些疲惫地猫进沙发里,端着一杯茶暖手,微微垂着头,盯着氤氲的水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脖颈上的吻痕与青紫纠缠交错,一路向下延到锁骨上,就那么明晃晃地闯入封云恒的视线里。
“他对你动手了?”
傅落毫不在意地摸了下自己的脖颈,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
窗外烟花炸开,绚烂夺目,是新的一年。
“他上次发病的时候神智很不清楚,以为我,哦不,准确地说,是我扮演的那个人,要彻彻底底离开他,就急了。”
他说着,食指勾起一侧衣角,轻轻往上一提,漫不经心地露出了腰间的一片淤青,有的地方都发了黑,封云恒只觉得那颜色对比格外刺眼,不过一秒,傅落就把衣服放下了。
“他有暴力倾向,”傅落低低地说,茶水升腾起的热气晕shi了他的睫毛,“涨工资啊封总。”
“好。”封云恒顿了顿,复又说道:“他对你动手的时候,你可以叫我。”
屋里安静了两秒,随即传来爽朗的笑声,笑得莫名其妙。
傅落一抬眼,一歪头,眼睛里像荡漾起了星光似的。
“封总,他的暴力倾向是因为恐惧,根源于童年经历,平时都被压得很好,可一旦某个点触碰到他的神经,就会难以自控,没有理智。”
“他一定是在某个时刻处于孤立无援,绝望又无助的状态,那种情形下只有两条极端的路,要么爆发,要么毁灭,他选择了前者。”
“那个人的离开让他一直处于这种状态,严重到出现幻觉,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和脑海中的人物对话。你知道吗?如果他彻底沉浸在他的世界里,倒也是件好事,可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就会再一次更深、更重地体验绝望。绝望的尽头,是麻木,甚至求死。”
封云恒的目光紧紧盯着傅落的表情。
“所以你的建议是?”
“停药,听之任之。”
一声冷哼传来,封云恒的语气凉了下去。
“做好你自己的事。”
“别忘了涨工资。”
他起身离开,洒脱自然。
封云恒盯着傅落的背影,脑海中是宋祁的话。
——这人比我脸都干净,也都调查走访了,给您发的那份文件字字属实,他就是个不火的小演员,要不是您要人要的急,我还得再考察他一段时间来着,好家伙这才半个月就查了人家三四回了。
房间里,傅落将假发摘掉,露出下面原本的寸头。
他脱掉上衣,镜子里映出单薄瘦弱的身体,以及上面覆盖的大片大片青紫,就见他满不在意地吹了个口哨,一身的少年气。
等他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身上干干净净,哪还有一点被暴力相向过的样子。
傅落是个不火的演员,没错。
他同时也是个画家。
就见他懒洋洋地从床头小柜子里一捞,往床上随性地一歪,手里就多了支画笔,床上多了个小调色盘。他先在手机上飞速点了几下,继而拿起画笔,蜻蜓点水般地在色盘上蘸了蘸,认真地在身上“作画”。
笔尖轻轻地触碰到人体,抹开一笔暗淡的红。
人体艺术嘛……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发过去的一条消息显示“未读”。
——两个地方,地下室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