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
“什么样的人呢?有什么故事呢?可以给我们讲讲吗?”
小记者可能经验不足,这种场合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让拍卖会继续下去,而不是抓着另一个话题抢拍卖会的风头。
有眼色的人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小记者“请”了下去,主持人也适时地开了口:“我想诸位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展物了,现在展示的就是我们的第一件拍品……”
楼上,一个男人近乎以温柔的语气缓缓说道:“弱者不是不想抬头仰望星空,只是在底层挣扎的人,每天都是为了下一餐或是下一个落脚处而烦恼。上层人物么……才不会考虑下面时运不济的芸芸众生呢,你说对吗?燕回秋?”
“燕子!”
一个人影突然蹿了进来,他本来是张开双臂向着燕回秋跑来的,像只快活的小鸟,扑腾着要奔向好久不见的朋友,但一见到燕回秋,却不由自主地收起胳臂,停下了脚步,最后只伸出一只手去。
燕回秋只在那只手上轻轻地握了一下。
“十九。”
他冲着陆父欠了欠身,微微一笑,勾起嘴角的时候,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弯了一下。
“其实您儿子很懂画,所以陆叔叔,请恕我冒昧,把他叫来了。”
“不不不,可别,我不懂,从上了医学院以后,我爸才懒得搭理我,我也懒得搭理他,我是冲着你来的,死燕子,回来了居然都不告诉我一声。”
陆十九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冲着燕回秋的肩膀就是不轻不重的一拳,下面的拍卖会进行到哪里了,估计只有陆父在认真地看,身边两个人一问一答,就像有说不完的话。
“十九,安静。”
像是忍无可忍,陆老爷子终于老虎发威,陆十九眼珠一转,刚要开口叛逆两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楼下一副画作所吸引——
那是在点缀着星星点点光亮的深蓝色夜空下,一个身着白色薄衫的少年。
他五官端正,一身清淡文雅的气质,干净得像误入凡尘俗世了似的。那少年只是略一偏头,碎发柔软,几缕柔顺又光滑的发丝轻轻地落到眼角旁,好像下一秒就要浅浅地笑起来,冲身后的人说上一句什么话。
冷暖渐变色彩之间流淌着无穷的想念,淋漓尽致的笔触下,是栩栩如生的细节,浓烈爱意宣之于笔,跃然纸上。
为他,为它。
一副画作即便没有声音,没有语言,却有了灵魂。
有人说,看油画的时候,退到更远的距离,才能看明白。离得很近,黑和白是什么意思都分不清。退得远点,就能明白黑是为了衬托白,再远点,才能知道整幅画的意思。
楼下安静了几秒后,全场哗然。
“这……这不是封总吗!?”
“不太像,又有点像。”
“不不,这肯定是封家那两位其中的一个”
燕回秋恍惚了一下,他慢慢站直了身体,像是有话要脱口而出似的,然而,有什么限制住了情感的表达,情绪的释放。
没有油画、雕塑、音乐、诗歌以及各种自然美所引起的情感,人生乐趣会失掉一半。
他现在好像有点懂了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看油画的时候,退到更远的距离,才能看明白。离得很近,黑和白是什么意思都分不清。退得远点,就能明白黑是为了衬托白,再远点,才能知道整幅画的意思。
——柳传志
没有油画、雕塑、音乐、诗歌以及各种自然美所引起的情感,人生乐趣会失掉一半。
——斯宾塞
☆、只有夜莺,没有蔷薇
主持人双手下压,白色的手套熨帖地勾勒出他的指尖,室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巴西香木钢琴流淌出轻柔、深情的纯乐,慢慢地笼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笔名为‘夜莺’的艺术家遇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劫——一个男人,一个他求不得,放不下的男人。他爱他达到了一个男人爱另一个男人的极限,为他疯魔,为他痴狂,两人迅速坠入爱河,无上幸福让人晕眩,让人迷失方向。”
钢琴声逐渐变得轻松、愉悦,仿佛有着清澈的颗粒感,节奏上的欢快、跳跃,好像能让人感觉到初遇爱人之时的幸福与甜蜜。然而,琴声骤然间急促、低沉起来,仿佛蠢蠢欲动将要咆哮的深海。
主持人的语速快了起来,预兆着一场即将来临的狂风骤雨。
“但不幸的是,这种飞蛾扑火孤注一掷的情感却败给现实。或许是背德的感情不容存在,或许是所爱非人,他的爱人最终迎娶了另一位女士。夜莺一个人回到他们共同生活了七年的住所,在那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等这幅画作完的时候,人也油尽灯枯。夜莺在爱人与旁人举办婚礼的那一天,跳海自杀了。”
一阵急促的音符滑过,在那一瞬间,好像能看见波涛汹涌的大海猛烈拍击着礁石,激荡起冲天的浪花飞沫,崖岸上又一个清瘦的身影,久久站立在那里,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