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秒,身后的黑暗中才有一人嗯了一声。
“盯好他们的位置。”
有人走近,苦笑了一下:“还在原地,没动。”
“这样啊,”封云鹤将烟掐灭,感受着指尖传递出来的微弱痛感,“该去接他回家了,怎么,你这是要拦着?”
宋祁叹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封总今早联系我过来的时候,我就瞧见外面少说有十几二十号人守着,现在只会多不会少。”
“所以呢?”
封云鹤换上工字背心,后背流畅的肌rou线条在月光下露出一线白,他将裤脚收紧塞进短靴,将什么东西别进了后腰,语气轻而缓:“我一直没走,不是因为走不了,现在要走,也没人能拦着。”
他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宋祁却没来由的打了个寒噤,喉间微动,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直梯下到一层,两人刚一露头,大厅里好几双眼睛同时锁住了他们。
那些人二话不说拦在封云鹤面前,一个个肌rou结实,为首的有些为难,道:“封总走之前交代过,您最好在家好好歇着。”
“我要是不呢?”
再没人说话,他们将二人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
“你们真是,”封云鹤垂下目光,嘴角勾起,笑得恶劣至极,他怕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感。
血ye在血管里奔涌,激起的肾上腺素灵魂都在颤栗。
“尽忠职守。”
封云鹤猛地蹿了出去,直击为首之人面门,对方嘴角一勾,刚要闪身,却在下一秒爆了句粗口。
大开大合的攻击方式只是个幌子,真正产生威胁的,是飞扬在空中的一把不明粉末。
“眼睛!打谁呢!”
“我草!”
兵不厌诈。
宋祁握紧拳头,在一旁紧张得脑瓜门都冒出了冷汗。
老板虽然战力强悍,一股子狠劲,但蚂蚁多了大象也得被咬趴下,双方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封云鹤一脚踹翻了两人,又马上被另几人缠住,甚至被一拳击中小腹,就见他一猫腰,手一捞,对方腰间那根一直没出手的自卫棍就被封云鹤抢了过来。
他手一甩,再次欺身而上,带起一股劲风直击对手面门。
宋祁心里一时着急,吼了一嗓子“右边!”
紧跟着,那个隐在右边的人就掉转个方向,眼睛一眯,冲着宋祁就扑了过来。
“嗷嗷嗷卧槽老板救我!”
宋祁连滚带爬,鬼哭狼嚎的吼叫响彻大厅,几个人死死咬在他身后,逼得他肺都要烧了起来,心脏擂鼓声中,好像听见了老板的一声闷哼。
他只感觉后脖领被人一抓,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以为自己被谁逮住了,顺势借着力道往前一踹,正好踹中一人胸口,一回头,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封云鹤把自卫棍扔在地上,一抹嘴角的血,瞥了乌漆墨黑的外面一眼,笑了。
他打了个响指,门口涌进来的一群人,二话不说就将几人制服住了。
宋祁感觉自己脸上被人拍了拍,回过神来的时候,眨巴眨巴眼睛,恍然道:“大鱼吃小鱼?”
“那您——啊!留这几个人给封总回信用。”
如果这边的人没看住老板,肯定会联系封总,封总带着燕回秋到哪里去,到时候找起来又要花费一段时间。留下几个人,反倒会减轻封总的疑虑。
两人出了大厅,宋祁一推眼镜,刚说了句我去开车,一抬头,动作却顿住了,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不远处有一人刚好从车上下来,此刻正斜斜倚在车门上,披着一身清冷月光,认真看着手里的一沓东西。
沉静、雅致,仿佛陈年过后的酒,叫人一晃眼的功夫,就失了神。
听见响动,那人抬了眼,身上的铁灰色衬衫随着他的动作柔柔地映出了一线晕染的浅光。
那股清淡文雅、干干净净仿佛不掺任何杂质的气质仿佛能夺走人的心神似的。
封云鹤冷声开口:“迟醉。”
宋祁回过神来,赶紧低下头,觉得自己脸上也热了起来。
等、等下!
他见过这人!
准确的说,见过两次。
一次是在画上,一次在病房里,然而第二次的时候他只是和对方擦肩而过,瞥见了对方离开时的一个清瘦背影,就已经觉得这人优雅得像个天鹅似的。
而第一次……
拍卖会上那幅画。
宋祁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他瞥了眼自家老板。
花三倍价钱买下来的画,此时还在车上放着。
画上的人,原来是他。
迟醉手一伸,那一沓东西便被宋祁接过。
只是一瞥,宋祁顿时心虚了起来,他犹豫片刻,还是直接找到了病理报告单,又大气不敢出地递给了封云鹤。
有几秒钟的功夫,封云鹤垂着目光看着病理报告单,一个字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