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手术?什么戒断反应?”
迟醉像是有点焦躁似的抓了抓头发,随即笑起来,乌黑眼珠与雪白牙齿鲜明地令人目眩,他本就肤色苍白,此时更像笼罩了一层雪似的。
“你在医院找到人,把人带回家,再之后呢?”
封云鹤顿住了,好像忘了他和迟醉之间的对立关系,忘了燕回秋在情/动时叫出来的人就在自己眼前。
他低声道:“好好对他。”
“好办,”迟醉仰头看了一眼夜空。
燕回秋想做什么,他都不会阻拦。
但是叫他看着他四个月一点治疗都不接受,那不可能。
他奔走打点各处,才和省二院的神外主任商量好治疗方案,在国内不间断打四个月化疗,四个月一到,他就算是把人打晕了,也要带人出国,接受最好的治疗。
但是燕回秋现在对自己那样明显的拒绝态度,那种两清的说法,叫他不敢强行干涉他的事。
只能借封家人之手。
如果这两兄弟对他还有一点感情的话。
迟醉将目光投向楼上,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上去找人的念头,低声道:“下周二带他去省二院。”
“再告诉你一件事,胶质瘤可能是溶胶纳米肽造成的。”
迟醉走得干脆,似乎要处理更重要的事情似的。
“那个,老、老板,燕先生当时不让我说。”
宋祁嘀嘀咕咕的声音越来越小,见老板捡起了地上的病理报告单,没搭理自己,越来越心虚了。
“宋祁,”封云鹤轻声开了口,“他不告诉我,是怕我担心?”
不知怎么的,他的话题突然转了个弯。
“傅落刚来的时候,我没把他当回事。”
封氏科技联合国科处神经生物研究所的年轻所长,成立了新的实验室,最开始是为了清洗封云鹤的记忆。
封云恒将燕回秋作为小白鼠,去测试溶胶纳米肽清洗记忆的能力,如果实验能顺利进行并且成功的话,云鹤就可以安全地忘了燕回秋,封父也不会再对燕回秋虎视眈眈。
封云鹤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和燕回秋一样都成了实验体。
然而实验结束以后,所长突然翻脸,要彻底履行他科学怪人的作风,竟然想对燕回秋——唯一一个成功进行了二阶模式的实验体——下手,永远沉睡,必要时剖开大脑,做成切片,染色观察,流式分析。
封云鹤Yin沉着脸色直接让对方降到了最底层,也正是这样才招来对方的记恨,暗地里被那人使了不少绊子,但封家一支独大,他不在乎。
最初,封云鹤以为傅落是实验室那边派来的人。
这样的人,在之前被赶走的那几个看似和燕回秋相似的人中就有一个。
他以为那个所长只是想折腾他,看他痛苦。
可后来,他发现傅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表情,细微到每一个眼神,甚至习惯性的动作,不爱喝粥的小性子,都和燕回秋一模一样,所长不了解燕回秋,不会培养出这么像他的人。
细查下去,傅落这个十八线小演员,出道后只出演了一部电影,电影中台词极少,多数情况下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然而他身上忧郁的气场格外引人注目,将小说中的人物演活了。
而后,傅落爆红。
再一个月,导演的情人因嫉妒,造谣傅落以前做过MB,傅落既没有解释也没有理会,自此,他被彻底雪藏。
封云鹤查到傅落做MB的时间和地点,那是涿然最大的娱乐会所,直到他找到傅落原来的照片,这才从记忆深处挖出了一条信息。
车祸发生的前一天,他和傅落见过一面。
那时候傅落还很稚嫩。
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燕回秋没死。
手下四散的网撒了出去,经过一个月细致的寻找,多处线索丝丝缕缕地连接起来。
省二院曾发生的一场医闹,十字路口被故意掩盖的监控,一篇燕回秋为一作的文章已经见刊。
他在看见那个一作名字的时候,突然间什么都知道了。
傅落被扔到伊夫堡是他抛出去的饵,燕回秋这样的人,宁可自己受伤也绝不会让别人受伤。
当他听到伊夫堡传来消息,说傅落被人带走了的时候;当那个熟悉的面孔从监控画面上一闪而过的时候,封云鹤激动到一把夺过一旁工作人员手里的纸张,两下揉成了个球,在对方一脸见鬼的表情下,哑着声音红着眼睛说了两个字:“放行。”
伊夫堡,弃了。
只要能把燕回秋找回来。
他必须先一步见到燕回秋。
至少要比他哥早。
本以为在见到他的时候,一定是平静的,至少表面上是平静的。
然而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追到了病房门口,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按住狂跳的心脏,停在半掩的门前,从门缝里一眼便看得到病床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