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了父亲,又被退了亲……
穆煦突然想起了在兴安府,他在城外的驴车上救起她时,她泪流满面,楚楚可怜的样子。
心中一滞。
晚上,躺在黑漆雕花床.上,穆煦心中一会儿浮现宋卿言给他包扎时柔软清凉的指尖,关切的眼神,一会想起她被他抱在马上时,软若无骨的身子,黑暗中,只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烧。
也许,她是真的忘了小时候的事了?
如果她没有骗他,就纳她回府吧。
做了这个决定,穆煦心里踏实起来,又有些激动,辗转反侧,很久才睡着。
第二日下了朝,就直奔锦明胭脂铺。
他要向她问清楚,在外面好说话。
到铺子前下了马,还没进门就看到,沈于城正坐在铺子里供客人歇息的小桌旁,跟宋卿言说着什么。
胭脂铺子开张后,安排了专门的管事,又雇了两个媳妇做伙计,其实并用宋卿言每日来。只是在家里,母亲看了她,总忍不住伤心,她索性每日到铺子里来,有时在后院琢磨新的胭脂,有时到铺子里转转,看看客人们的喜好。
那次的事儿过后,沈于城又来过铺子几次,有时是帮他家中姐妹买妆粉,有时就过来转转,也不说话。这一次,却是拿了一本书,要送给宋卿言,说是赔罪。
宋卿言本想说,上次已经给过银子了,无需再赔什么罪,但看到那书,就有些移不开眼了。
那是一本专门讲调胭脂、水粉、眉黛的书,宋卿言听说过,却从没见到过。问过各个大小书铺,都说没有,大约失传了。
书是崭新的,封面画了一盒胭脂,画风细腻、柔美,看着就舒服。
沈于城将书朝宋卿言前面一推:“我无意中在一友人家见到了此书,特意借了,请人抄录了一本。上次的事多有得罪。还望宋三姑娘能看在此书的面上,原谅则个。”
沈于城脸上带笑,站起身来,有些调笑意味地冲宋卿言躬身赔罪。
宋卿言忙蹲身还礼:“不敢当,沈公子上次已经赔过银子了,赔罪不敢当。”
沈于城以为她不要书,有些委屈地道:“这书可是我求了友人半天,搭了两壶好酒,才求得他同意抄录的,姑娘要是不收,岂不白费了我两壶好酒?”
宋卿言被逗笑了:“怎么不收?这礼物甚合我心意,以后沈公子再来买胭脂,我给你打八折。”
“八折?那道不必。”沈于城重又坐下,拿折扇出来摇了摇,“不如姑娘请我喝两杯?”
得了喜爱的书,宋卿言心中高兴,差点说出“好啊”二字,一想不对,有些为难道:“这恐怕有些不便。”
“哈哈哈,逗你呢!”沈于城笑道,“真是个实诚姑娘。”
也不知是怎么勾上那个冷面豫王的。
穆煦坐在对面的茶铺里,透过窗子看两人语笑晏晏,不由攥紧了手中的茶杯。
☆、侧妃
沈于城拿了一盒新出的胭脂,眼角带笑,出了铺子门。
穆煦用力地将茶杯搁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吓了蔡勇一激灵。
穆煦沉着脸起身,出茶铺,走进了胭脂店。客人已经开始多了起来,两名妇人模样的伙计正忙着招呼客人,一个小伙计上前来招呼:“这位爷,您老需要点什么?我们店有各色胭脂、水粉……”
穆煦眼睛只看着一边桌子旁坐着的,爱不释手翻看新书的宋卿言,抬手制止了小伙计,“我找人。”
说着,自顾自坐到了宋卿言对面,拿手轻敲了一下桌面,低声说:“到鸿升茶楼雅室,我有些话与你说。”
宋卿言抬头,一看竟然是和玉……不,豫王,呆愣了一下,道:“不必了,没什么好说的。”
这下轮到穆煦愣了,他还以为宋卿言听了这话,会满眼星光,高兴地、求之不得地跟他去呢。
难道她在欲擒故纵?还是说,她又看上沈于城了?
想到沈于城,他更是一肚子气,那是什么好人吗?她就敢招惹!
穆煦咬了咬牙:“宋姑娘不在意的话,那我们就在这儿说?”
宋卿言忙回头看了看店里的几位顾客,看穿衣打扮都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媳妇,应是不认得穆煦。
还好不认得。
她冲小柱子招了招手:“小柱子,这位爷是个大主顾,要替家中所有女眷、仆妇定脂粉,你带他到后院与陈掌柜详谈。”
“好嘞!”小柱子过来,引穆煦去后院。
宋卿言冲他微一额首,表示自己一会儿就过去。
宋卿言装模作样地又看了两眼书,这才慢慢起身,出了店门,从后街绕到后门。
穆煦坐在院中的大槐树下,已经喝完了两杯茶,就在他以为宋卿言骗了他,不会来了时,抬头就见她从容地进了门,手中还拿着那本书。
“不知豫王殿下找我有何事?”宋卿言进来,冲着穆煦微微蹲身施礼。
穆煦看见她手里的书,心中不愉,